「小主人,這是?」

「這是洞冥草。」

英招的目光停留在一灘跟先前一模一樣的水渦上面,但周圍的景緻已是全然不同。

「那這又是?」

攬月輕柔一笑,明媚而溫暖,手指英招頭頂上方給它瞧道:「你瞧那裡。」

英招抬頭舉目時方發現,這灘水渦的上空竟然凌空懸了一口井,而井水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從空中流淌到地上,形成了一個漩渦。

「小主人,難道我們就是從水渦的另一端穿行而來的嗎?」

攬月粲然笑道:「不遠遐路,幸見光臨,你我所處之地正是閬風山西側的壽木林。再往上行,便是閬風山的靈臺了,而靈臺的最深處也便是我孃親在世時長居之所了。」

英招看著身上乾爽的皮毛慨然而嘆:「沒想到閬風山眩異之物比比皆是,這口壁掛天井不但可以避開險絕的山路,就連井水都這般神奇,竟然滴水不沾。」

英招此言反而掀起了攬月髫齡時被鎖清露霏微的記憶,她嘴角擠出一絲苦笑,秀窄修長的手指撥開吹面的一縷碎髮:「這條狹徑也是我偷逃下山時尋

覓而來的,鮮有人知。」

「偷逃?小主人乃閬風山少主,為何有偷逃之說?」

回憶像雲煙般飄散在眼前,獨守在只有乳母姏婆的清露霏微的日子彷彿歷歷在目。

獨守高閣,畫地為殤,廊庭屋前空無所有,那種冷冷清清的寂寥之感,又有誰人可體會?

雖說情隨事遷,卻回首如昔,立足今日,心中依舊冰清水冷,不勝寒涼。

攬月惘然若失,不自覺地微蜷起單薄的身影,她不知今日再回閬風山,父親是否依舊會將她再次禁足在靈臺深處。

不,她絕不要!

往事依稀,一幕幕如陷縲紲的畫面凝入腦海。

攬月這才發現,原來曾經那些吊形弔影的日子,從來不曾隨著她下山行旅遊歷一番而化作飛絮消逝,尤其是在她知曉父親明知血珠下落的所行所舉後,更是對父親居心半信半疑,便再也不能不時刻保持一分警惕。

寂寂流年,彷徨且幽長,攬月不自覺地環抱手臂,試圖為她自己保留一絲暖煦,安定自己那顆搖盪的心。

「小主人......」

英招似是探詢,又似是關切。

它大約已經意識感受到攬月似有哪裡不對,眼睛時時刻刻跟在她的身上,神色尤為擔心。

攬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慞惶失次,從迷迷濛濛的心緒裡抽離回來,連忙歉意道:「抱歉讓你擔心了。憶海茫茫,我只是想起一些不歡之事。來吧,讓我帶你回去清露霏微的那片桂海,沿途亦將我如何尋得壁掛天井秘密的經過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