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是絳樹無花葉,非石亦非瓊,這「擎海寶鑰珊瑚雙刀」方一顯現,紅彤彤的好似山霞欲燃,麗光映照,霓光增輝,瑰麗無比。

聿沛馠一時看呆,不禁被這擎雷山的鎮山之寶所折服,面露欽敬之狀。

自打餘鳳遙嫁入閬風派後便學做一派掌門夫人,日日儀靜體閒,文雅端莊,自然一身絕藝不曾為人所知,如今為陪伴夫君同生共死,不惜祭出擎雷山之寶與之蕩然一盡,足可見她對穆遙兲的情誼極深。

餘鳳遙長身玉立,想望當年風采,氣蓋冰霜,骨若鐵梅,破巖而立根,氣節堅勁不屈。

聿沛馠一驚之下緩過神來,他已猜測到曉餘鳳遙接下來的舉動,面容駭然變色,厲聲喝止道:「不行!鳳遙,遙兲若在,定不會應允你以肉啖虎——」

然而餘鳳遙顯然決心已定,堅定如山,不可動搖。

她嘴角翹起,言笑從容,從她的臉上竟然看得出些許恬淡。

「我夫妻二人,人死同槨,同枕同穴。。。。。。」

餘鳳遙淡淡拋下這句話,輕眉一皺,兩手執著珊瑚雙刀縱身一躍,孤身隻影向著穆遙兲所在的火海深處頭也不回地徑直而去。

信諾如山,風雨不移。

一曲輓歌,迴盪在閬風山的夜裡。

。。。。。。

行勝於言,餘鳳遙用行動踐行了自己對穆遙兲的愛的深度。

真愛本無語,餘鳳遙已將其融入生命,根植心中,雖無甘言蜜語,卻似秋日碩果般清甜。

餘鳳遙待穆遙兲生死不渝,寧肯將生命化塵,這番震天撼地的深情,足可堪比百萬雄師浩蕩過境,令聿氏兄妹極受震撼。

以至於在餘鳳遙離開後許久,聿沛馠和聿姵羅還是緩不過神來,甚至都差點忘卻聿沛馠尚被聿姵羅抵背扼喉,控制在肋下。

沉默在空氣裡徘徊,二人之間僅餘諱莫如謎的呼吸,還是聿沛馠先打破了沉寂。

「餘鳳遙當真是一個心量廣大、智慧豐饒的奇女子,她對情愛的詮釋粲然可觀,難怪當年師父會為遙兲物色了她作為掌門夫人。」

以往他從來小覷了餘鳳遙,一直將她視同雍容華貴、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今日方得見她清雅高華的一面,堪比女中堯舜。

聿沛馠感佩交併,對餘鳳遙讚許之至,只是這番認識來得似乎有些晚。

破碎虛空的愛,糾纏不清的情,但凡為人身處在這紅塵之中,就難逃情愛的滔滔苦海,迷失自我,難以自渡。

「哼——」

沒想到身後的聿姵羅發出一聲冷吭,口中不冷不熱道:「擎雷山也算江湖中威名赫赫的門派,竟然生出如此蠢鈍女子。」

在她的籌謀裡,餘鳳遙本應該擯欲絕緣,同那個心裡另有牽絆的男人攪鬧一番的,沒料到餘鳳遙竟然如同春風中坐,反而覺醒開悟,自照照人,反倒是給聿姵羅上了一堂課。

聿姵羅眼神刁唆,對餘鳳遙甚為鄙夷不屑。

聿沛馠對她早已意冷心寒,聲勢沮喪地譏諷道:「聿姵羅,你那偏執的佔有慾導致愛非其道,反害自己披枷戴鎖。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你懂什麼?!」

聿姵羅緊咬著下唇,隱忍著眼眶裡堆積起的淚水,竭力不使它們落下,心緒不斷在聿沛馠的漠然冷視中掙扎。

她的內心不得不承認,餘鳳遙審視男女情愛的眼光不同流俗,有著獨見之明,只不過聿姵羅素來爭強好勝、心比天高,故而貧嘴惡舌,斷不肯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