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冷麵寒鐵,陰沉著臉鬱鬱不樂道:「這可並非我一人所願,你若是希望她此生再陷入朝不慮夕的危險之境,當初在三花莊時又何必藏而不露,不與之相見?」

「好了,你且去吧。明日之事我自有打算。」

聿沛馠想再多問一兩句時,秦寰宇卻沉吟不語,他時而木石心腸,時而多情多感,像風一樣捉摸不透。

......

聿沛馠走後,秦寰宇一雙手自袖袍下緩緩揚起,翻轉掌心,祭出一柄精光雪亮、明赫耀眼的寶劍來。

劍身之上明亮如鏡,映出半張慘怛憂鬱的臉。

秦寰宇也是一個尋常男人,在面對魂牽夢縈的女子之時,又豈會真的無情無緒。

他還記得前日裡在祈谷壇下的人海里望見她時的自己,真正是: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但是同時秦寰宇也深知,即便自己身體裡已經沒有了血珠的障礙,可是攬月她已經選擇開啟了新的人生,早已遁身於紅塵之外。

而攬月前世的選擇,便是橫在他們二人之間的一道永遠都無法逾越的河,為此,秦寰宇寧願犧牲自己的私心,也想要替她守護,尊重她的選擇。

秦寰宇的手腕輕輕旋轉,劍氣習習生風,通體散發著冰冷刺骨的劍氣。

長劍驀地一挺,劍光四起可掩日月,紫芒炳幻斑斑斕斕。

劍身上又二字清影,上曰:「望月」。

秦寰宇的這柄無名劍終於也有了它的名字,望月劍。

原來,在殷攬月墮丹重生後的日子裡,夜夜守在窗前仰望月亮已成為秦寰宇每日必行之事。

只要看見月亮懸掛在浩淼無垠的銀河中,白日裡所有憂愁煩惱都可暫拋於腦後,好像只要那一輪皎月夜夜照舊升上深邃的夜空,便可填補秦寰宇心中的空虛落寞。

「月兒,對你的愛令我不忍釋手,但我又怕因一己之私而阻礙了你此生所願,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大約世上罕有人能像秦寰宇這般體會到心痛到極致的感覺,並非是奮不顧身,並非是一腔孤勇,也並非是赴湯蹈火,反而是一種深沉到骨子裡的沉默。

故而聿沛馠的對秦寰宇冷漠的感知是錯的......

秦寰宇對殷攬月的感情已愛到深處,融入生命,所以當他再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反而是空的,是死的,是蒼白的,是麻木的,是積蓄了多年卻不知該如何宣洩的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