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 煙消雲破真相白 天道無親持物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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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朞心中“咯噔”一下,耳根驀地發燙,陳膡那句“再無牽絆”縈繞在陳朞的腦海。
一種未知的不安和隱患油然而生,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可這究竟是什麼呢......
陳朞祈求這不祥之感是假的,可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周身發毛,後背涼颼颼的。
不妙!
陳朞高聲痛呼道:“叔父不要啊!莫要行不智之舉!就算叔父欲以命抵過,於仙逝的月影桂姊妹而言已是於事無補的啊——”
陳膡揮了揮衣袖,悲慼道:“不,朞兒。我早已無顏見人,即便活著也整日深陷懊悔的漩渦之中,難以自拔。況且我的雙眼早已消弭,空洞無物,已成無用廢人,說我是百無一用的行屍走肉也毫不為過。叔父只求你,在我死後能將我安葬在落影壁下的桂花樹下,讓我與顏兒起碼死能同穴......”
“叔父!”
“求你......叔父求你了......”
陳膡和陳朞這叔侄二人陷入推拒拉扯,一番扯扯拽拽下,方可確保陳膡不會作出傻事。
面對盎盂相擊,攬月微昂著頭,無神的星眸像凍結的嚴冰般冷峻漠然,絳唇間冷冷吐出三個字:“膽——小——鬼!”
“攬月——”陳朞目瞪口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頓覺吃驚不安道:“你難道忍心如此出言冷峭?”
“緣何不忍?”攬月冷冰冰地藐視一眼,言語裡沒有一絲溫度。
陳朞勸解請和道:“叔父他也不知擅改星盤者雙方皆會受到反噬,他也同你一樣失去了摯愛之人,否則也不會日日借酒消愁,跌而不振。我陳朞可替叔父作證,多年以來他的心被愧疚折磨地三分像人,七分似鬼,難道就不值得討得你半分憐憫嗎?”
攬月神色依舊,仍然昂昂不動,恨恨道:“依你的意思,不知者就該認定無罪嘍?”
陳朞從未見過攬月此番傲睨自若、咄咄逼人的樣子,眼下竟也是杜口絕舌,理屈詞窮。
“我並非是替叔父藉詞推諉,亦非是強迫你既往不咎,我只是希望——希望——”
言至此處,陳朞前瞻後顧,欲言又止。
目通耳達如攬月,陳朞頓口無言,話雖未盡,攬月卻也心摩意揣出他欲說還休的後半句,無非是希望能求得攬月的略跡原情,能夠姑且給予寬諒,為叔父陳膡討得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陳膡絕望已極,聞聲阻攔陳朞道:“朞兒,你也莫要替我辯解了。殷小姐所言字字言之成理,你我修道之人應當扶善遏過,錯了便是錯了。我以一命抵兩命,已是不公不法。”
“叔父啊——”陳朞徒喚奈何,轉而看向攬月,與之目目相覷,憂心如焚。
哪想攬月的目光方方同陳朞相觸,便斜瞥一旁,對心灰意冷的陳膡側目而視,雙唇輕啟,聲音清冽辛辣道:“是呵,以死明志便想冰解的破、盡釋前嫌,的確是個極佳的辦法,還能博取一個令人稱頌的好名聲。不愧是玄霄派的陳掌門,若是論及浮頭滑腦、為人精明,怕是世上再也無人可企及。”
“攬月——”陳朞不知攬月究竟在思量些什麼,她應當絕非口輕舌薄之人才對,但這般刻薄的語言從她嘴裡吐露出來,真真切切。
陳膡四肢僵硬,沉重而無力,他呵斥道:“朞兒,你莫要打岔,請殷小姐將話說完!她的孃親和姨娘皆是因我而死,是我罪有應得,即便她如何指摘詬病於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攬月絲毫不以為意,繼續尖酸輕蔑道:“有道是雨後送傘,虛情假意。陳掌門如今金丹換骨,境界造詣果然極深,純熟遠大,將負疚之心演得活神活現,惟妙惟肖。”
陳膡紆鬱難釋,窘迫道:“我何時好為虛勢,你休要滑稽諷諫於我。”
攬月冷眼相待,不鹹不淡陰陽怪調道:“越是無用之人,遇事越是逃避退縮,嘴上還說得好聽,說什麼避世離俗,實則臨陣脫逃,撂了挑子。”
陳膡被戳了脊樑骨,氣急窘迫:“你、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