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

攬月不寒而慄,有種絕望之感,腹中翻湧作嘔,彎曲著腰身,幾乎要將五臟吐出腹外。

“攬月——!”

陳朞不知她在說什麼,只是看她痛苦地死死抓住胸口,便能想象她正在承受怎樣的回憶。

“姐姐——!”

婁皋在遠處扒耳搔腮,焦灼不已,忍不出便要上前。

“不許過來——!”

即便碎心裂膽,即便悽入肝脾,攬月還是強撐著喝止住婁皋上前。

這等禽獸一般滅絕人性之舉,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孩子洞見。

婁皋只能搓手頓足,焦急不安地等在原地。

“陳朞,遭了......”

攬月星眸稜稜,恐懼地畏縮著,牙齒禁不住地打著寒顫,她不自覺地環臂抱緊了自己,如臨深淵。

“你識得兇手?”

“不僅識得,還同他一起墜下過花卿城的朝暮井。只是巧合之下我被避水珠所救,但沒想到他也活了下來。此人畏貓,故而寰宇說過,他應當是與人簽了魂契。”

陳朞蹙額道:“這個我亦知曉。江湖之中近百年間出現了一個詭秘莫測的門派,以墟棘峰為巢,素著黑衣。門下之人盡以魂契相挾持,出賣魂魄來留存人間一息,為其主效忠。”

“墟棘峰......”

這樣一切就都對得上了。

攬月在燁城西北處的亂葬崗見到阿寧時,阿寧曾懇求攬月在?鼓盟會以後同他回墟棘峰的雪窖救治槐月,而飄搖又口口聲聲尊稱阿寧為“大人”,那麼阿寧他果然身份不簡單......

看來百派存亡危若朝露,間不容髮。

“我們走。”

攬月長身玉立,面容瑩亮如雪,宛若黑暗中的一束光芒,剛絕清涼,雪衣曼起。

“去、去哪裡?”

婁皋一邊追攆上前,一邊問道。

“掃穴擒渠。”

殷攬月整衣斂容,將一挽長髮束起在腦後,清淨幹練,威儀無匹。

不能逃,不能躲,如果在墉城祧廟救下阿寧是一個錯誤,攬月必得前去補闕掛漏。她將剩下半朵枉思佞放入胸口衣襟,小心護好,若想要救眾人性命,缺了它可不成。

貼著西配殿冰冷的牆面繞到獻殿西側,果然看見獻殿門前燈籠高掛,明光爍亮,高堂肅壁,一派通明。

獻殿裡什麼情況尚未可知,但獻殿外面林立著無數黑衣身影,銅鑄鐵澆,稜力魁偉。

獻殿門前紙錢鋪路,空地之上秫秸扎架,舉火而焚,白幡遍佈。

漫天紙錢隨風翻飛,既有淒涼悲慟之感,又令人心生惶恐畏怖。

獻殿裡面一聲戾喝:“拖出去——!”

緊跟著便傳來淒厲哭嚎和告饒垂危之聲,如同鴞啼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