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搖啞然失聲,低著頭又驚又懼,在身體的掩護下悄然伸出腿去,朝著彭虎用力踹了一腳。

這一腳既是怨責,也是提醒,彭虎醒過神來,伏低做小道:“小的們做事從來兢兢業業,竭心盡力,定然是小的手下查辦馬虎,稠人廣眾,眼中有失。大人稍待片刻,待小人親自上前查辦,必將閬風之人一一揪出,絕無遺漏。”

計都冰冷叛逆的紫瞳深邃無比,尖利的下巴微微抬起,沒有說話,卻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大、大人......”

彭虎半張著嘴,心中惴惴不斷打鼓,他實在不擅長揣摩計都的心意。

“去啊,愣著作甚。”

還是跪在身邊的飄搖又暗暗踢了彭虎一腳,彭虎方反應過來計都的沉默算是一種默許,慌忙磕頭謝恩,跪地以雙膝一路倒退著往百派聚集之處挪動。

從計都身邊方一抽身,彭虎就如重獲新生一般自地上一躍而起,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將方才那股窒息壓抑之氣暢快吐出。

心緒稍平,彭虎上前飛起一腳,狠狠踹在黑衣手下身上,痛罵道:“都是些沒長腦子的盲人瞎馬嗎!有什麼事情不知道先稟告本大爺嗎,非要瞎說八道傳到大人耳朵裡去,是不是都不想活命了!”

彭虎手下魂消膽喪,一如先前彭虎畏懼計都一般鳥駭鼠竄。

“呸——!還得本大爺親自來!君山,君山呢——”

別看彭虎魁梧健碩,一身莽勁,卻非呆童鈍夫,他心知褚君山定然對閬風五人的行藏甚為熟悉,拉上他一起辨認必然事半功倍。

而褚君山城府深阻卻好謀無斷,空有心機無膽量,二人配合簡直相得益彰。

褚君山也不退避,畢竟討回了自己那份魂契,心情正悅,若是能尋到血珠下落,再得了能燒煉九轉金丹的殷攬月,那未來必可青雲直上,且脫離生死苦海,滋養百骸,賴以永年。

這樣盤算著,褚君山醜陋面容上神情狡猾,忽閃著賊眉鼠目跟隨在彭虎身後,一個一個地清數著百派千人的面容。

褚君山蠟黃的臉上目光如豆,卻銳利無比,只是隨著盤查清點人數的增多,褚君山臉色愈加難看,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般又黃又紫,眼睛裡失去光彩。

不在......為什麼不在其中......

彭虎的胸膛一緊猶如石撞,不禁心孤意怯起來。

他心虛地斜瞥褚君山一眼,壓低聲音霸道道:“你可瞧仔細嘍,切莫疏漏。”

褚君山停下腳步,癟陷在眼凹裡的枯黃瞳仁抬頭白了彭虎一眼,細小鋒利,鋼錐一般刺人,彭虎頓時更加心虧膽薄。

“怎麼著......沒有嗎?”

彭虎外厲內苒,脾氣立刻低落三分。

“嘶嘶......”

褚君山同彭虎的目光相聚,汙濁深沉。

“怎、怎麼著?”

彭虎被看得膽戰心驚,吞吞吐吐起來。

褚君山沒有回答,眯著眼睛將目光轉落在地上一個正抱著腦袋蜷縮在角落的男弟子身上,那人方臉闊額,雙眉吊睛,看起來早已魂不附體,屏聲靜氣地生怕被人發現一般。

彭虎身負舉鼎拔山之力,一把抓住男弟子頸後衣領,像拎一條落拓野狗般將他提起,放在眼前窺看。

“江湖都道是閬風派的秦寰宇一表非凡,有擎天架海只能,可此人的容貌連端正都算不上,且唯唯否否,膽若鼷鼠,會不會是你認錯人了?”

褚君山眯起細眼,擠得僅剩一條黑線,矜情作態道:“自然不是他。此人乃霓光閣汪翰,是同閬風派殷攬月同組前往藏名山的,只可惜他在下山報信後重返藏名山時看見了些不堪入目的東西,故而有些神志不清。”

“哦?”彭虎似乎瞧見了希望,虎視眈眈的盯著汪翰,視線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他心肺洞穿,泛著貪婪地光,說道:“他瘋了倒也不妨事,同組的還有何人,一一揪出來盤問便可。”

“唉......”褚君山發出一聲長嘆,鼠目幽光閃爍,為難道:“同組的尚有三人,但此三人現下......那場景驚心悲魄,不提也罷,想來也是問不出點什麼來的。”

彭虎的獰笑僵在了嘴角,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堵得呼吸都跟著困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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