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倒是說分明一些。”

“時辰尚來得及,聽我給你將此次自閬風下山後所遇之事說與你聽。”

......

就在秦寰宇從初次在墉城西郊弱水庵裡遭遇阿寧的事情開始,一一將後續牽連涉及之事說與陳朞的時候,在一湖相隔的千仞牆外,是另一派雞爭鵝鬥,尋爭尋鬧。

其中領頭那個眉心印有一團黑火之人,正指著眼底一枚淚痣的女人破口大罵道:“你一個煙花賤質之身,為何還這般矯情。大人令你來此是有正事交託,可不是任你閒遊浪蕩的!”

女子也不是一個任人謾罵吃素的,她先將掌心裡一枚看似無奇的黑色寶石仔細收好,而後抻腰挺胸,昂昂罵道:“好你一個彭虎,可當真負恩昧良!大人令我來此究竟為何,難道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彭虎冷森森,狂野不拘地高聲道:“反正我彭虎可沒聽大人說,讓你是來?鼓學宮裡拈花摘豔的!偏要學人花枝招颭,靚裝豔飾。”

飄搖柳眉倒豎,紅唇忿啟,魅惑誘人道:“你吼什麼!我不就是摘了一朵美人蕉而已麼,也礙不得半分正事。就算你去大人面前告狀,也不過是虛意捏造些莫須有的罪名,大人才不會在意。”

彭虎氣熱洶洶,暴躁道:“那是尋常的美人蕉嗎?那是?鼓學宮裡的美人蕉!我們奉命臥藏學宮裡摸清百派底細,若是因為你攀花折柳、任意妄為而招惹旁人注意,當心大人撕了你的魂契,讓你魂魄無歸!但休要連累了咱這一干兄弟,我們還想活命!”

彭虎說罷,又兇橫地指著飄搖身後那另外幾人,惡狠狠道:“你們都開口說道說道,大爺我說得可是道理——!”

“這......這......”

那幾人明顯在彭虎面前要懦弱得多,拘板且小心。

幾人心中盡知飄搖跟在計都大人身側的時日最久,算是大人鮮少能信賴的寥寥之人,自不敢招惹。

可彭虎暴戾恣睢,最是嗜殺成性,也是不能招惹,於是只能低聲下氣,不敢應聲。

彭虎滿臉橫肉,一拳攢緊在腰間,一手指著他們兇悍地道:“拘謹軟弱的東西,這般唯唯諾諾留你們何用!回去我便稟明大人,將你們的魂契燒個餘燼不存!”

“聖使大人——”

那幾個身影聞聲,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祈求道。

飄搖見狀氣性更高,傲慢藐視彭虎一眼,諂笑道:“呵呵呵,你自己尋釁找事,何苦難為他們幾個。你們幾個大男人也是,膝下就這麼軟若無骨嗎,聽他彭虎幾句咋呼便畏首畏尾!”

“飄、飄搖仙子......”

那幾人張口慎之又慎,生怕一個言辭閃失,這二人便會拿自己撒氣,惹火遭災。

“行了吧,都怕什麼。如果計都大人這麼聽他彭虎狂言瞽說,還會這般不放心他獨自攜了避水珠來?”

“你這賤人——!只會在大人面前空談快意,巧言討好。”

“誒?彭虎,你此話可說得有失偏頗喔——”

彭虎蠻橫暴躁,可飄搖卻作出一副輕慢不屑之貌,有意戲弄一般嬌聲嬌氣道:“我飄搖倒是想要兩手一攤,飽食終日。但只怪你彭虎自己不爭氣,辦事不牢,否則大人也不會遣我次次陪你勞動一遭。我還未喊累呢,你卻來數黑論黃!”

人啊,在這世間被分為三六九等,就連所謀生的行當也參差有別。

就算是彭虎和飄搖這等簽了魂契、出賣了魂魄的賤籍之身,也自有一條逼視鐵律。

別看彭虎已足夠陰險毒辣,偏偏更加瞧不上飄搖這等欺下媚上,出工不出力卻在計都面前佔盡風光的。

彭虎兇橫道:“你若嫌繁瑣,不來也罷。只需將避水珠教與我便好,自然也不會有人將此事在大人面前戳穿出去。”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飄搖仰天妖冶大笑,胸前一段風流跟著她惹火的身材一同顛顛打顫。

她以千嬌百媚的眼角狠狠白楞了彭虎一眼,風姿嫵然道:“你可真會說笑,真當別人皆不知你打這避水珠什麼主意?”

彭虎怒目如火,咬牙切齒道:“你這賤人!”

飄搖媚態一轉,噗嗤一笑,冷哼道:“你可休要做天真之舉,不過皆是你自詡聰明而已。實則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大人的監視之下,你該慶幸你對大人還有點價值,否則你的魂契此時便該丟進豬圈溷軒,受那屎尿淋漓之苦。”

飄搖出言嬌柔,卻話重如雷,令彭虎風風勢勢的氣焰在陡然之間收斂了幾分。

飄搖斜睨一眼,展齒一笑,柔滑如脂的手指在彭虎陰垂的臉上掐了一把,說道:“這才對嘛,都是魂契被拿捏在手之人,何苦自相戕害。只要我的日子過得清閒,自然也不會為難你。”

彭虎面色僵硬,勉強澀然擠出一個笑來,但誰都能看出,他這是皮笑肉未笑。

不打緊,飄搖仙子只需這頭倔強野虎肯聽話就好。

飄搖笑盈盈地攤了攤手,眯著含俏含妖的媚眼,聳肩問道:“好了,明日百派和衷共濟就要開始了,你們都各自說一說,這幾日將?鼓學宮裡百派的情況都摸索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