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棲蟾殿已是滿目瘡痍,除了幾個宮婢在碎瓦頹垣裡清清掃掃,就只有江淮一個人還埋身其中晝吟宵哭,自相驚擾。

最初還有人心生惻隱,見者落淚,上前規勸幾句,哪知這江淮的戲癮極大,到了夜半思情瀲灩更勝,著實擾人清夢。

眾掌門無奈,只能去了幾個人硬將江淮拉回東配殿歇息。

江淮還作出一番依依不捨之勢,攤臂摟了幾把地上焦黑的灰屑到懷裡,當做|愛妻的骨灰留存,說是思念盈懷之時還堪悼念,惹得身邊幾個掌門又少不得一同抹了幾把悽楚之淚。

?鼓學宮那邊的荼鏖比武已結束,籌盤之上星籌重置,?華派的籌子巋然不動,已然處於佼佼之位,籌盤漩渦的正中。

伊闕派的籌子一舉替代了龍溪派的籌子,緊追?華派之後,在碧波漪瀾籌軌的第一道上,逶迤著斑駁光闌,鯨香堂則仍位列第三。

終於來到了此次盟會最後一個環節——和衷共濟。

攬月等人心如懸旌,想必欒青山動手的時機已近在眼前。

穆遙兲將藏書樓外面的情況帶回,看來他們已不能再在地窖裡呆了。

攬月心牽兩地,掛念著地窖裡一絲遊絲的婁嫄,凝眉問道:“荼鏖比武可以放棄......和衷共濟......放棄,不行嗎......”

她的喉嚨已逐漸能夠發聲,只是目視不明,尚需恢復。

這個問題穆遙兲他們不是不曾商議過,只怕弟子們被分派了任務後分組外出,欒青山動起手來不需顧及顏面,更加肆無忌憚。

再者,如果能假借和衷共濟而逃出?鼓學宮,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嫄姐......不能將她留在這裡......”

“你放心,暫時可將婁嫄交由鷸叔照看。我們一旦脫離?華派的勢力,便可御劍去九旋谷和閬風山求援。”

“也對......爹爹和師父......”

“所以這一切的關鍵,就要看和衷共濟的分組情況和......”

穆遙兲話至一半,忽然驀地息聲靜聽,而後驚疑地同秦寰宇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雷動風行,同時迅猛起身。

攬月和陳朞不解地看著他二人,陳朞問道:“怎麼了?”

穆遙兲伸掌在面前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自己又屏氣凝神側耳聽了好一陣子,方放下手來,面色嚴肅道:“寰宇,你也聽到了吧?”

“嗯。”秦寰宇神色冰冷端方。

陳朞蹙眉問道:“你們是聽到什麼響動了嗎?咱們現處地窖底部,尋常聲音可是傳不進來的。”

“寰宇,你來跟陳朞解釋吧,我得趕緊上去一探情況。”穆遙兲心急如火,說完沿著石階拔足而上,身影汲汲忙忙。

看穆遙兲離去時行色匆匆,陳朞趕忙追問道:“上面發生什麼事了不成?”

秦寰宇風儀嚴峻道:“嗯。方才是流採虹求援的訊號。”

“流採虹?”

“姵羅......”攬月發聲還有些艱難。

陳朞反應過來:“流採虹是聿姵羅的佩劍?佩劍還能發聲,並且傳到這裡來?”

秦寰宇擔心攬月喉嚨損傷,於是為陳朞解釋道:“佩劍自然不會發聲,發聲的另有其物。在閬風山祈谷壇的東北角上有一口神鍾,名喚‘耕夏’。但凡耕夏鐘鳴,便如同有人伏在耳邊輕語,以確保盡數閬風弟子皆不錯過任何重要的訊息。”

“秦宮主的意思是,方才耕夏鐘鳴了?這裡可是九江燁城,距離閬風山千里之遙。”

“並未。只是師父當年於閬風山開宗立派時,請匠人鑄造這口神鍾,曾遺留下了幾塊邊角碎料,被我們四人偷摸撿拾走。那時年幼,只覺得神物稀奇難得,故而把玩。待成人後我四人被派下山遊歷任務,甚是危險,於是便將耕夏鐘的碎料留給了身為女子的聿姵羅防身,再由她以精元煉化融入流採虹的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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