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是算起來,自打太子和沛馠一起在謫戒室裡受罰以後,我也許久不曾見過他了。只聽人謫戒室到了夜裡風寒暑溼,太子感染了風寒之疾,在棲蟾殿裡修養。”

“又是風寒——!”綦燦燦面若中秋的臉上掛著兩顆瞪得碩大的眼睛。

攬月被綦燦燦突然發出的尖厲一聲,嚇了一跳,問道:“有何不妥?”

“那可太不妥了!你想想,自打進了這學宮之中,人人都以風寒為藉口,實則背後各有因有。春夏交替的確日夜無常,但總也算得上風嬌日暖罷,怎會這麼輕易風寒不起。況且了——”

綦燦燦面向程緋緋的方向挑了一下下巴,示意道:“他們?華派這麼多仙丹靈藥地供奉給皇家朝廷,用以聚氣增元,修髓養身,難道都是白白服用的嗎。”

程緋緋沉思默慮片刻,也說道:“聽你這般說來,欒澈哥哥前幾日也說及過此事,說是有段時間不曾見過嵇含太子。我只當欒澈哥哥指的是?華派與朝廷來往不及以往頻繁,故而那時並未再意。”

攬月星眸暗淡,不免自責疏忽,被接踵而來的七事八事煩擾得目不暇給,慚愧道:“無論他是否真的患上風寒,我都該早些探望的。”

俗話說,拿人手短,食人嘴軟。

綦燦燦不僅算是收過嵇含太子送給攬月的華貴首飾,也吃過嵇含太子送來的八珍餚饌,自然少不得要替太子鳴個不平。

於是作出一副為人姐的長輩之姿,語重心長地教誨道:“別怪二姐說你,民間常言投桃報李,禮尚往來。人家嵇含太子好歹情深義重,知恩圖報,你也早該有此醒悟,去瞧上一瞧。”

“你說的對,不過......”

“得,你不就是擔心蠻短流長嗎。”綦燦燦思慮恂達,一語中的。

“我也......”眾議成林,攬月固然不希望受人指指點點,但更多的還是不希望將嵇含這種凡驅等閒之人也牽扯進暗礁險灘之中,陷入危境。

綦燦燦倒是快人快性,拍著胸脯說道:“聽二姐的準保沒錯,緋緋比武的事情一解決,我便陪你一同去棲蟾殿走一遭,好歹也得謝謝人家。”

實則綦燦燦嘴軟,吃了人家太多東西,總覺得問心有愧。

攬月心知如此,便也不再推諉,點頭同意。

程緋緋默默聽著二人商議,只覺得手上勞苦力倦,輕聲問道:“二姐說話沒錯,那麼大姐的話是不是也能聽一聽?”

攬月和綦燦燦將目光收回,同時看向程緋緋,又聽她繼續問道:“我們究竟要抬著膳盒去何處?”

綦燦燦這方反應過來,環顧四下,拍腿大叫一聲:“唉喲!過了,走過了!”

原來,三姊妹在相談之時沒留神,竟然腿下生風,一口氣走出了好遠,難怪程緋緋這般氣喘吁吁。

現在聽說走過頭了,程緋緋和攬月相視一眼,眼淚都差點委屈出來,但總不能將膳盒就這麼丟在半道上,三人又只能不情願地折返回去。

“這裡,就在這兒了。”

綦燦燦指著一顆身軀屹立,粗壯挺拔的參天古樹,對攬月和程緋緋說道。

“這——”

程緋緋欲語又休,抬頭仰望著古樹盤曲蒼虯直插入夜天的枝幹,目瞪口呆。

攬月則替程緋緋說出了未說出的話,道:“這不是除奸柏嗎。”

“沒錯啊。”綦燦燦擠眉溜眼,夷然自若。

程緋緋想哭的心都有,灰心喪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來求柏樹仙嗎。”

“別急啊。”一見程緋緋憂悒悲切,綦燦燦手忙腳亂,解釋道:“你們別當我在胡鬧,能幫緋緋的人的確還就得靠它了。你們還記得嗎,就是咱們仨偷溜進筑陽殿裡燒餚饌的那夜,老樹妖說過些什麼嗎?”

“是仙——”攬月皺著眉,嚴肅糾正道。

綦燦燦聳了聳眉毛,抹了一把鼻子,佯裝若無其事的清了清嗓子,而後說道:“仙,老樹仙,行了吧。”

“是柏樹仙——”攬月長嘆一口氣,這綦燦燦也沒跟聿沛馠有多少接觸啊,何時染上了聿沛馠弄鬼掉猴的毛病。

“誒唷!”綦燦燦一通急怒叫跳,說道:“你們究竟還聽不聽我往下繼續說了啊,一直打斷我的話。”

程緋緋心裡空蕩蕩地跌坐在地,頹喪無力地含淚抬起頭來,委屈巴巴地說道:“我也覺得這樣稱謂又失恭敬,好歹除奸柏也是萬年之軀,更何況咱們趁夜來求人家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