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含震驚,姑母橫攔豎擋,分明是知道什麼內情,有意隱瞞不發。

暄煦公主嚴酷的目光倏忽掃過嵇含的面孔,重現了以往高貴卻冷漠的公主風範,孤傲苛刻道:“如果你還是執而不化,違逆姑母之言一意孤行,那便只能繼續呆在這寢室裡,直到?鼓盟會結束,又或是你姑丈大任圖成那一日了。”

“姑母,父皇是不會應允你囚禁我的!”嵇含臉紅筋暴,義憤填膺。

“此等安排於朝廷和?華派皆有大益,皇兄定會理解,也不會苛責。”

言畢,暄煦公主丟下正髮踴沖冠的嵇含,拂袖轉身走向寢室大門。

“姑母,姑丈所謂的大任是指什麼?先前你曾提及閬風派百年累之,將會亟亟毀滅又是何意?”眼見姑母要走,又要把自己獨自鎖在寢室裡,嵇含死死抓住暄煦公主的手臂拼命搖著,語氣從憤怒轉而變得不解,又變成哀婉祈求。

堂堂一位太子,如今低眉順眼,乞哀告憐道:“姑母,即便你將我囚於此事,但世緣一念,等閒而過,好歹要讓我瞭解個透徹明白吧。”

畢竟是一脈同源的血脈之親,見嵇含此狀,即便威厲冷漠如暄煦公主也無法完全不為之動容。

嵇含一邊苦苦懇求,一邊以餘光窺探,發現姑母雙唇顫動,眉心聳動,思緒雜亂。

嵇含心知有跡可循,於是索性一鼓作氣,更加哀咽更噎。

“姑母——求您疼疼侄兒我吧——您要是不說明白,那就是要把侄兒我憋死在寢室裡啊——”

嵇含之聲撕肝裂膽,何其悲愴,那哀嚎恨不得聲震百里,震人心扉!

終於,暄煦公主的目光開始飄忽,不安地轉動,宛若無痕的流水,泛起淡淡沉思之色。

她審視著面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侄子,目光裡閃現出些許心疼和無措,只得將目光暫時轉看向別處。

嵇含小心翼翼地瞟向暄煦公主,濃烈殷切的目光期盼的探詢著她的意思,用無比悲涼滯澀的聲音喚道:“姑母——姑母——你是知道含兒的,打小就獵奇心思重,姑母您偏又話到舌頭流半寸,吊著侄兒胃口,是能活活把侄兒焦炙死的!姑母——”

“好了!”

暄煦公主一聲呵止,終於讓嵇含暫時收了聲,但喉嚨裡的抽泣聲猶在,沙沙啞啞,聽上去嘶啞低沉如鯁在喉。

嵇含一邊表現得聲嘶力竭,一邊心想:快了快了,應該就快成了。

“你都是個成人了,如何還會跟幼|童一般撒潑使渾!”

“姑母——”

“說與你聽可以,但未防你知道此事全貌後有礙你姑丈的大事,必須留在寢室內不得外出。且,本宮會將黎普調走,一日三餐皆會另外安排?華弟子送來予你。”

暄煦公主語氣低緩峻厲,一字一板,煞是鄭重,聲音中傳遞給嵇含的感覺驚悚難安。

嵇含眼神茫然地凝視著暄煦公主,試圖理解她話語裡的弦外之音,嵇含心神不定道:“姑母,您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弄清楚其間之事,在姑丈事成之前就要一直禁足在寢室裡,不得離開是嗎。”

“沒錯。”

嵇含仰面興嘆,聽天由命道:“就算我此刻不弄清楚其間之事,想來也是走不出這間寢室的吧。那還有何糾結?”

“那好,本宮說與你聽。”

暄煦公主這塊儼如寒九隆冬的堅冰終於開融!

四目相對,暄煦公主轉眼落向被嵇含緊抓住的手臂,嵇含趕忙鬆開,歉疚道:“情急之下侄兒下手過重,姑母勿怪。”

“無妨。”

暄煦公主隨口應了一聲,而後環顧寢室四下,尋找著能夠落腳之處。

看來話說起來會有些長,需要些時間......

原本幾張檀木椅都被嵇含氣急砸壞,此刻七零八落,雜亂不堪。

嵇含匆匆從狼藉中拾起一把尚能支撐的檀木椅,拂袖將上面的茶垢瓷屑擦拭一淨,躬身賠笑,迎著暄煦公主暫且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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