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兲對他最初的戒心也慢慢放了下來,雖不能比及秦寰宇、聿沛馠那般足夠能抵足談心,也已與卜遊間的兄弟友誼相量一二。

當然了,這份距離上的拉進,大多還是歸功於陳朞他自己。

陳朞此人知識大體,敏銳進退,乾坤融結,一柱託天,已然將攬月之事看作自己之責,撐門拄戶,實為擔當大器。

要不是眾人皆知陳朞已繼任玄霄一派之掌,弄不好還會誤以為他也已兼濟閬風五人之首,受命危難之間,大有領袖之風,也更像是已將自己擺在攬月夫婿之位。

攬月並不討厭陳朞,老實說,在秦寰宇無法陪伴的日子裡,她似乎有些養成了過分依賴陳朞的壞習慣。

只不過陳朞現在當著穆遙兲之面關心善阻自己,攬月還是感到寄顏無所,慌張逃躲。

看到陳朞近身靠前,攬月意急心忙,反而拔足往含光子所在的講壇一角跑去,邊跑邊道:“你們聊吧,我,我去將九轉丹取回來。”

“攬月當心!”穆遙兲臉色一變,連聲提醒。

“呀啊——”

攬月手腳無措,險些撞上了逆向而出的幾個外派弟子,那莽撞冒失的樣子格外使人憐愛,絲毫不見先前燒煉九轉金丹之時與?華掌門欒青山心高氣硬,天驕不群。

“風儀——注意風儀啊!”穆遙兲見她失張冒勢之狀,穆遙兲閉了一眼,以手掩面,實不忍心瞧下去。

他不尷不尬地瞧了一眼陳朞,啼笑皆非替攬月打馬虎眼道:“唉,大大咧咧,不拘小節,讓陳朞兄見笑了。”

陳朞嘴角勾起一道極好看的弧度,像是萬千星河裡綻放出一朵睡蓮,靜謐溫柔,似朗月入懷。

陳朞面向攬月行去的方向,溫聲說道:“不妨事。豪爽灑脫,動靜皆宜,實屬難得。”

穆遙兲看到陳朞眉宇舒暢,顧盼多情盡在眉梢,明明無瞳的眼眶裡居然透著柔光,周身如陽光溫柔了空氣。

同為男子,穆遙兲可以感受到陳朞的粘綴相思,意切情真。

穆遙兲暗歎著:寰宇,你可得快些醒來才好,否則任天下哪個女子能抵禦陳朞這般殷勤痴情。

......

離開築陽殿後的弟子們各自歸去寢殿休憩,養精蓄銳,只待明日的荼鏖比武。

天邊彩雲悄然退去,露出紅霞色的幕布,庭院樹影拉長,沐浴華光。

本該清新養志之地,此時卻瀰漫著沉沉死氣,鬱結難舒。

姚碧桃揮臂甩出一隻淺墨古雅的彝器,將它狠狠的摔出鯨香寢殿。

彝器穿過殿門直抵庭院廊柱,只聞清脆一聲,便再也沒有器皿原先古香可愛的樣子,而是稀稀拉拉碎成魚鱗狀,又噼噼啪啪落到地上。

這般手力,可把在外侍候的幾個女弟子們嚇得花容失色。

見此狀,大家已知姚碧桃極端憤怒,紛紛低了頭,踮起腳尖,閉口藏舌,側身繞過那段迴廊悄聲離去,生怕一個擦蹭聲會驚動寢室裡的姚碧桃,再牽連到自己身上招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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