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仰頭望月,估摸快過了戌時,便也心中焦急,於是腳下不停繞行在庭院中,輕聲喚著什麼。只見一團幽幽綠光閃動,一隻角系月白色薄紗的青魘饗鬼躍入庭院之間,是小葵。

卜遊頓時回過神來,口中驚喚道:“青魘饗鬼!”說著便欲起身祭劍。

聿沛馠一看卜遊要對小葵出手,趕忙按住他,急急解釋道:“別別!自己鬼!”

“什麼?”卜遊收斂術法,驚詫道。

“我說它自己鬼。這青魘饗鬼和它的同類不同,小葵是攬月的小迷鬼,是不會傷害攬月的,你瞧它頭上繫著攬月腕間的薄紗就是記號。”

“什麼!”卜遊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說道:“你的意思是,殷小姐竟然將這青魘饗鬼馴服成了家犬?這還真是聞所未聞之事,馴化鬼。”

“誰知道呢,算是馴化,又像是朋友吧,這鬼怪有了情也與常人無異。”聿沛馠道。

“你們閬風派這個不世出的大小姐還真是與人迥異,欹嶔歷落,自成一格啊。”

卜遊和聿沛馠二人還隱藏在暗處感嘆的時候,卻見庭院裡那團綠光朝著庭院外遊走,攬月回身舉步跟著追攆出去。

“我的天啊,她這是想幹嘛!”聿沛馠其實已知答案,驚忿道。

卜遊搖搖頭,嘆道:“青魘饗鬼捕食人之怨恨,藏怒宿怨久難消者,則會吸引著它們。看來這位殷小姐不但卓詭不倫,高明獨特,還膽量過人。咱們快追吧!”二人立即拔足追著攬月而去,前面看到紫光一閃而過,想來秦寰宇早已跟上。

小葵引著攬月來到一方空曠之地,此處地面水渠如葉脈般交織在一起,汩汩流淌,銀波泛泛,這裡攬月是認得的,正是花卿城正中被稱為母親之井的朝暮井。幾近深夜,此刻井水滿溢,蓬勃大作,翻騰起水花泡沫,玉花飛濺,如瀑懸空中。

煙霧繚繞一簇簇炊絲麻屑纏卷著水花騰空筆直升起,灰濛濛如迷霧噴湧,與夜色交融在一起,燻得攬月張不開眼睛,反嗆著淚,氣氛煞是詭異。

小葵停了腳步不再前行,而是同昨夜一樣繞行到攬月身後,再次拉扯住攬月的裙襬,像是在引起攬月的注意,提醒她小心。

鏡花水月,水何澹澹,攬月屏息凝視小心的沿著朝暮井簷繞行,一個鬼魅的聲音響起道:“來得剛好,我烤了美味給你吃。”

聽到這個聲音,攬月想起那張白如蠟紙、毫無生氣的臉來,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呼吸停滯。

只聽那個鬼魅聲音再次幽幽說道:“特意給你烤的,只給你。”

攬月頓時感覺腦中空白,眼前迷惘一片,她深深吸入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以此來平穩心虛。攬月穿過嫋嫋灰煙,終於依稀可見嗜麵人仍一身黑衣蹲坐在地,面前以乾柴架起一堆碳火,此刻乾柴烈火趁著夜風熾烈燃燒,火星閃現,噼啪亂竄,灰燼隨著風憔悴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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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將兩指悄悄伸入腰間燻囊中,將青色種籽夾在指縫間取出,乍一眼看不出手中異樣。

嗜麵人一副慵懶悠閒的愜意之態,手持兩根長樹枝,尖利的枝梢上各穿了一塊肉架在碳火上燒烤,其實這麼大的煙霧攬月也只能依稀辨認,之所以確定是肉,是因為夜風捲來一陣陣幽幽肉香。

攬月不知道秦寰宇他們是否跟在了身後,卻又不敢擅自回頭張望,生怕引起嗜麵人的懷疑,只能以一掌在空中扇動,意圖驅散繚繞周身的濃煙重霧,以免秦寰宇他們在烏煙瘴氣間難以辨認那人的方位,又或者攬月能將嗜面之人引誘至空氣清爽處,也是一個上佳的辦法。

嗜麵人手中的烤肉浸出油脂滴落在碳火裡,發出“吱吱啦啦”的灼燃聲,火勢瞬間熊熊騰起,一股濃煙再次溢位,嗜麵人對著攬月鬼魅一笑,問道:“你喜歡火候如何?酥脆香口,還是肉汁四溢?”嗜麵人儼然一位顧及客人口味的膳夫家廚。

攬月壯著膽子靠近一些,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嗜麵人挑眉吃驚道:“你會來嗎?我不知道。”

攬月奇怪道:“那你為何說為我烤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