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記得,第一日來此的時候,陳朞就成禹身站立在過道正中同攬月對話,而如今,陳朞依然站立在原處,同攬月一起仰面看著過道兩側頭頂上方,各自懸掛著的兩塊碩大匾額,左書“尋源知流”,右書“清源正本”。

“一定是它們。”攬月肯定道。

“你認為是左面,還是右面?”陳朞冷靜沉穩問道。

攬月的星眸在兩塊匾額上來回遊移,目光最終停在了“尋源知流”四字上面。

“尋源知流......”攬月重複著匾額上的文字,說道:“難怪先生會說是我機緣未到,畢竟他都已經提點我到如此地步,卻是我自己霧眼朦朧,輕重倒置,誤錯了意。這牌匾之上都已寫得如此清楚了......”

陳朞揮袖上前,攬月只聽耳邊幾道“簌簌”風聲掠過,銀白色星霜便閃現在“尋源知流”的匾額之上,同時擊中了幾處常見的機關部位,而那匾額卻紋絲不動,並未見任何反應。

攬月想起謫戒室牆上的“大明大淨”,而後說道:“試試‘源’字裡的‘日’字正中。”

銀白星霜應聲閃擊而去,那匾額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攬月吃驚道:“這怎麼可能?應該就是此處了!”

陳朞突然比了一個息聲靜聽的手勢,示意攬月道:“你聽,有響動。”

攬月連忙側耳細聽,果然正如陳朞所言,畫卷堆積間,有重物與地面摩擦而生出的細微窸窣聲。

難不成果然是有機關被觸發了?

“去看看。”

......

穿過藏書樓內林立的木槅,攬月和陳朞循聲來到一扇楓樹般紅豔的書架前,那書架還散發著陳年古木的清香氣。

這書架充盈在密密層層的木槅當中並不起眼,甚至可以說被遮掩地十分隱蔽。

書架四方,高過陳朞足有半個身子,而書架頂層的木槅剛好直衝著“尋源知流”的牌匾之下,其上卷帙浩繁,無處插足。

先前的聲音正是它發出的,攬月和陳朞行至跟前的時候,那聲音未停,書架正摩挲著地面細碎砂石,沿著牆壁緩緩挪動,匾額下面硬是平移出一個兩臂寬窄的方正洞口。

洞內黑壓壓一片,不見五指,陰風嗖嗖散發著黴腐之氣,幽幽迎面拍上人的臉,吹得攬月只覺得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瞠目呆望著豁然開朗的洞口,因激動而兩手顫抖,竟分毫不覺得森然可畏。

黑暗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攬月一般,對母親亡故前的時候的好奇驅使著她,探幽尋勝,急不可耐地拔足便要入內。

“等一下。”陳朞丟擲冰晶石,沿著洞內右側牆面揮灑著奪目色澤遊移而出,沒想到冰晶凌空盤旋了一週,牆面之上卻沒有見到有雪螢石發出的朦朧光暈。

“這裡面竟然沒有安置雪螢石。”陳朞一面說著,一面將攬月拉到自己身後,令她緊跟在自己身後。

這洞內似乎是另一個世界,與光亮萱堂的藏書樓判若兩個世界,黑洞洞的空間裡仿似有一隻虎視眈眈的眼睛,正等待著二人鑽頭就鎖,落入樊籠。

陳朞撫掌朝上,像秦寰宇那般驅展丹元之力,一團冷火便斑斑閃耀在陳朞掌心,銀白色流輝星屑浮空。

陳朞展臂丟擲,那團冷火便冰沙玄燭一般流水而去,照亮了洞內半壁。

二人這才看清,原來一入洞內所站之處是一處延伸而出的四方露臺,用來連線藏書樓和下方石梯,若是方才攬月莽撞多走出一步,都有意外踏空墜落石梯的危險,好在被陳朞及時拉住。

石階狹窄,只容一人透過,一旦進入便再無回身之地,只能魚貫向下。

冷火雖說已被陳朞丟擲老遠,卻一直瞧不見這石階的盡頭,深處總隱隱有一團黑暗尚未被照亮,下臨無地,堪比懸崖峭壁。

黑暗和未知中暗流湧動,難免滋生恐懼,為保萬全,陳朞一手縛於身後緊緊拉住攬月,一手在前祭出了滇河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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