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殿東邊的熱情高漲呈現鮮明對比的自然是西邊這些內丹派弟子,一個個愁眉不展,鬱鬱寡歡。

卜涵低聲罵道:“啐!真是晦氣極了!甄選百草本就不是咱們所長,非得硬生生增加此項考核比試,這不是有意拿咱們的短板去硬碰對面的長處,豈不有失公允!”

陳胥聞之亦怒,忿忿道:“就是!內外丹派本各有短長,故應博採眾長,實在是故意偏袒,那還比個什麼勁兒啊,不如索性直接宣告他?華這些外丹門派取勝就是了。”

卜涵和陳胥自從上回共同出言護上以後,便視同對方如知己好友,脾氣相投,相見恨晚,二人自此一唱一和,互相呼應。

卜遊制止道:“卜涵,休要騷動不寧,紊亂綱紀。常言道,不遺寸長,若是對方有閃光過人之處,你該隱惡揚美,虛心稱讚才對。”

陳朞威嚴可畏,莊嚴肅穆的低聲喚了一聲:“陳胥!”

陳胥便驀地萎靡消沉下來,屏氣斂息仔細聽著含光子宣念之人。

含光子已順序唸完了十一人的名字,仍然全部都是外丹門派弟子,欒青山趾高氣昂,微勾嘴角,卻難掩自大。

姚碧桃更是神采飛揚,陷入無限的自我陶醉之中。

念至此時,含光子忽然口中一頓,放下手中名單,露出兩隻鋒芒銳利的智慧雙瞳,嘴角微微揚起,一副故作神秘戲謔之態。

“第十二人,閬風派殷攬月。”含光子字正腔圓,一字一頓。

講壇之下突然之間爆發出猛烈的歡呼聲,大約是方才隱忍太久,過於憋屈,故而現下幾乎是所有的內丹派弟子起身鼓掌,亦不區別門派之分,彈冠相慶。

一時間聲勢大造,尊義齋內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慶賀之聲。

講壇前,姚碧桃傍觀冷眼,尖言尖語道:“第十二個唸到名字的而已,還搞得如此軒然鄭重,又不是頭一名,這也值得軒軒得意?!”

姚碧桃的尖酸刻薄,坐在前排的閬風派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攬月並不在意,一心只想著必要在比試之時給這個志驕意滿的暴戾女一個教訓。

聿沛馠和穆遙兲皆是喜不自禁,神采奕奕,皆在眉宇。

聿沛馠誇張地拍著攬月肩膀,喜滋滋道:“瞌睡蟲,沒想到啊,你這堂上瞌睡的夢中竟然也沒落下先生的教授啊!果真是給咱們閬風和內丹門派爭氣!”

聿沛馠一邊說著,一邊樂樂陶陶,手舞足蹈的將攬月推將上了講壇。

看見一臉輕蔑不屑的姚碧桃,聿沛馠像見了掃把星一樣厭棄地揮了揮手道:“起開點兒,你一人兒能站這麼大地兒啊,貪猥無厭!”一邊嗔斥著,還不忘推將姚碧桃一把,令她吃了個趔趄。

姚碧桃當眾掉了面子,哪堪就此忍受,她怒形於色正欲發作,卻聽身後的含光子突然說道:“好了,在座弟子安靜,接下來進入正選百草的正式考核比試。”

說罷,含光子一揮袖,一十二位宮婢小童們便呈兩排,沿著中央過道次序入殿,每個人手上各呈盞託,托盤之上又各自倒扣了一隻磁碗。

含光子道:“接下來便由這一十二弟子自行抽取一隻磁碗,碗下所扣乃稀世罕見的琪花瑤草,抽中且辨認出者,則可順利進入下一輪。”

攬月心中暗喜,甄選百草方面她已成竹在胸,太過輕易。

攬月隨近逐便,就近拾取了面前一個小童手中的磁碗,正欲揭開倒扣的碗底,卻被一隻凝脂素手揮擋開去。

聿沛馠在座位上看到這一幕,怒氣填胸,按捺不住,對著壇上喊道:“喂!姚碧桃,你這是什麼意思?!”

姚碧桃斜睨一眼,倨傲凌下到:“怎的,第十二個唸到名字,憑什麼由她先選,別說是得等到本小姐擇選完,就是等到大家都選完,也毫不為過。”

本來攬月還對姚碧桃冒犯的舉動反感而忿忿切齒,但聽姚碧桃一番言辭後反而覺得她愚蠢可笑,既然都不知碗下之物,誰先擇選又有何區別。

這姚碧桃真是個恃勢驕陵,實則蚩蚩蠢蠢,豆渣腦筋的任性拙人。

攬月心中冷哼,有道是“器小易盈,盈滿則覆”,倒要透過這場比試反驕破滿,令姚碧桃再不可目空一切。

於是攬月給了講壇下的聿沛馠一個安堵如常的眼神,示意他放任姚碧桃盡情肆意,而後自己則作出一副安心定志的樣子,坦然坐觀成敗。

聿沛馠回電收光,暫息怒氣,洩了周身之力頹然向後倒向座椅靠背,任由雙肩耷拉著,瞧上去苶然沮喪,神情敗興。

穆遙兲見他突然作出一副置若罔聞的狀態,訕笑問他:“你可真算是翻臉無情啊,怎麼突然如此消沉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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