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見一句半句解釋不明,索性一把將寢室門推開,又側了側身子讓開門口過道,方便綦燦燦的身體能擠進門內。

門一被開啟,程緋緋和綦燦燦因為過度擔心,人還未進去,目光便已投射進去,一通掃視。

只見床榻之上攬月正緊閉星眸,一臉悲苦地睡在那裡,臉色白得已不成樣子。

她緊聚的眉峰微微蹙起,蝶羽長睫瑟瑟抖動,口中呢喃自語,看起來正在作著一個不算快樂的夢,不過好在,打眼一瞧並沒有明顯外傷。

到底聿沛馠所言的“無論看到什麼都大叫大嚷”是指什麼?

看攬月的樣子雖說不是太好,但也不至於被聿沛馠形容地如此驚心動魄啊,難道說是攬月還有何異樣是她們二人尚未發現的嗎?程緋緋和綦燦燦相視一眼,恍然不解。

她們沒有注意到,攬月床榻一側,背對著門口方向坐了一個蟒衣玉帶之人,通身衣物金光炫目,威光赫斯。

那人聽到門板被突然推開的響動,被激地跳轉過身來,壓低聲音滿臉不快地斥責道:“粗魯莽撞!你總是這樣橫衝直撞,再驚擾了她!就不能學著穆宮主點兒,沉沉、穩、穩......”

那人發現進門來的並非聿沛馠,而是程緋緋和綦燦燦,話還未說完,便已語僵起來。

“太、太子殿下!”程緋緋和綦燦燦認出了那人正是太子嵇含,驚撥出聲,立刻俯首施禮。

“噓!好了好了,都起來吧。”嵇含隨意地揮了揮手,又轉過頭去繼續關注著昏睡的攬月。

程緋緋和綦燦燦還是第一次與嵇含太子面對面相見,畢竟是如此尊貴一人,連?華派的欒掌門、?鼓宮掌含光子都對他禮待有嘉,優待周到。

雖說嵇含太子與啟盟儀式那日在辟雍殿前所見時的冷峻威壓相較,此時更顯得親和了一些。

但畢竟地位莊嚴殊絕,程緋緋和綦燦燦也不敢輕慢無禮,一時失了主意,不知是否該收了禮數。

“幹嘛呢你二人,進門前不都囑咐過你們了嗎,不要大叫大嚷。”聿沛馠責難道,他終於藉著太子之威勢,扳回一局。

“你也沒說是太子殿下在此啊......”

綦燦燦依然俯身埋頭,側著臉狠狠白了聿沛馠一眼,咬著牙,自牙齒縫隙中低聲懟道。

嵇含聽聞,又回過頭來招呼她二人道:“你是綦燦燦吧,我聽說過你,浴仙池裡為了攬月曾不懼眾寡懸殊與鯨香堂對峙,是個女中豪傑。”

“嘿嘿,殿下謬讚了。誰知道我這個妹子她不會使劍呢。”綦燦燦果真是個實誠人,也不居功。

嵇含微微一笑,轉而又對程緋緋道:“程緋緋。”

程緋緋沒以為太子會喚出自己的名字,臉一紅,頭埋得更深了些,只聽嵇含說道:“以前常聽欒澈提起你,印象中你一直是欒澈的小尾巴,出落得軟談麗語,柔心弱骨,沒想到竟然也假承尊長之名,惹得你母親紅葉夫人勃然而怒。看來溫柔沉默並非你真性情。”

“我,這......”程緋緋沒想到嵇含太子連自己假借母親之名,誆騙鯨香堂的姚碧桃一事都瞭如指掌,以為這是嵇含太子對她“表裡不一”個性的尖刻嘲諷,羞愧難當。

嵇含大約是察覺了程緋緋的想法,又說道:“本太子沒有別的意思,攬月與我算是故交,有過命的交情,你二人一武一智,剛柔相濟護她周全,本太子感激你們,那便也是我嵇含的朋友,都快起身吧。”

“且,真能拿腔作調!”聿沛馠最受不了嵇含捉班做勢地擺太子架子。

聿沛馠竟然都敢出口譏諷太子殿下?

綦燦燦本還懷疑嵇含太子是看在攬月的情面上對自己和程緋緋客氣客氣而已,沒想到連聿沛馠都敢當面出言不遜,足可見閬風一派的確與這太子淵源不淺。

這樣想著,綦燦燦倉惶的心也逐漸歸為本位,慢慢抬起頭來,綦燦燦看見程緋緋依然埋著頭一動不動,便輕輕拉過了她。

程緋緋慧心巧思,口中諾諾,因為心怯聲小,嵇含一時沒能聽清楚,他擰著眉頭轉望綦燦燦,問道:“她說什麼?”

綦燦燦骨子裡畢竟是個爽快的,也不避不遮,複述程緋緋的話道:“殿下今日不是也遣人去尊文齋裡告了病假,為何會在此處?看來是無病呻吟,欺罔視聽。”

“噗!”聿沛馠認不出笑噴出聲,藉著綦燦燦的話對嵇含冷嘲道:“都說我們照顧攬月就行了,你一個肉體凡胎,偏來這裡添亂!閬風都已經告了病假了,你偏也去告了假,同樣的理由到時候引人耳目,難道還怕全學宮上下不知道攬月昏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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