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攬月這邊,她催促走聿沛馠亦是另有打算在,一來輔佐穆遙兲與卜遊,二來沒有聿沛馠的阻攔,自己還是有可能返回秦寰宇身邊的。

一邊是傷重未卜的同伴,一邊又是被炙熱真氣驅使操控的秦寰宇,對待同門手足亦如割草收麥下手毒虐殘暴。

攬月兩邊為難,就像魚骨卡在喉嚨,沉悶躁鬱,焦心難忍。

到底寰宇是怎麼回事,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攬月必須要弄明白。

不顧嵇含和黎普的阻止,攬月在聿沛馠離去不久後也追了過去,幸好不知是不是因為多了聿沛馠的一份力量,秦寰宇掀起的撩辣烈火似有式微,已經是攬月能夠忍受的範圍。

當攬月返回之時,卜遊滿身血汙斜倚一旁休憩喘息,穆遙兲和聿沛馠則同在一處。

攬月看見,與他們呈對峙之勢的另一頭,是一尊耳下蒼髯如戟、金剛怒目般的地獄使者,威嚴雄武,舉手託天,怒裂手擘縛魔鎖鏈,攝縛束固住秦寰宇。

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鎖鏈在秦寰宇橫闊的胸前悉悉索索穿行,手腳皆被鎖鏈緊緊鎖住,磨出道道血痕。

鎖鏈刺破身體深入骨髓,秦寰宇身軀雖是強健,面容已籠上霜白之色,青筋暴起竭力相抗。

看似閻羅王已佔據主動,法氣耀天,可秦寰宇體內的魔物怎肯引頸受戮,力量短暫的被削減後,兇悍桀驁之氣再次湧起,譎狂怒張雙臂欲將鎖鏈硬生生扯斷,周身烈焰再次引燃,火光飛處盡飛灰。

“糟了。閻羅王,不可讓他脫逃!”聿沛馠見勢驚吼。

閻羅王腳下的崔判官怯微微地躬身躲出數丈遠,唯唯縮縮,先顧著自己苟且偷安。

“且!你們瞧瞧這傢伙!”聿沛馠冷齒輕蔑道。

穆遙兲才沒有心情與聿沛馠一起指責崔鈺,反催促聿沛馠道:“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如今那炙熱真氣還未到最盛之時,若真拖到子時,怕是咱們真的不是他的敵手!”

聿沛馠眉頭一緊,應道:“知道。”

聿沛馠卸掉飛景劍,正容亢色,浩氣盡顯,這回他以兩手作法訣,口中法號喃喃,青熒之光再次湧現,掀氣凜烈威風衝擊而去。

那閻羅王受到了聿沛馠的再次驅使,當即鼻息衝開萬焰,鬚眉如戟叱,再次發力。

綠襦倔然騰起,獵獵作響,迴風陰火幽盛,閻羅王手擎的鋃鐺鎖鏈增錮一週,梐捆如籠,將秦寰宇的身軀三環五扣,不得絲毫動彈。

初遇敵手,秦寰宇兇相畢露,再不似先前般平波緩進、傲睨一世,而是猙獰著猩紅的雙瞳觀釁伺隙,怒聲洶洶勢滔滔,犀利的雙眸之間似在搜尋著什麼。

“寰宇!”攬月急道:“沛馠,不要令閻羅傷他!”

秦寰宇循聲窺看,目光射透擋在最前方的穆遙兲與聿沛馠,直抵他二人身後的女子身上,最終落在那女子的脖頸間。

四人看到秦寰宇原本怒意的雙眸裡,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一道凌厲寒光閃過,秦寰宇露出一個邪魅滿意的笑容,獰獝得令人發毛。

聿沛馠一邊平展手臂將攬月又向後遮擋,一邊緊盯著前方秦寰宇的變化,對穆遙兲說道:“怎麼回事?難道寰宇認出了攬月?意識回來了嗎......”

穆遙兲也不敢輕易挪開視線,他目不斜視地搖頭,說道:“不好說,再觀察一下,小心為上。”

“怕是觀察不得了,我的精元之力消逝將盡,怕是閻羅撐不得多久了。”

穆遙兲驚醒,聿沛馠所言為實,閻殿鎖固然堅實難破,但駕術驅使著閻羅的時間長短還是得依仗施展法術者自身的丹元之力。

幾番纏鬥下來,穆遙兲已經切身體會到了秦寰宇身體裡那魔物的威力,是憑卜遊與聿沛馠三人聯手也無法除卻之物。

難道說如今之計,真的只能趁著秦寰宇被閻羅鎖住的機會,將他殺死?!

穆遙兲的呼吸侷促起來,執劍的手不住顫抖,抬起失神的眼睛,呆滯地望向秦寰宇。

“怎麼了遙兲,快,趕緊想辦法啊!”聿沛馠見穆遙兲竟然還有時間發呆,驚疑地看著他,急急催促道。

一旁休憩的卜遊已運功暫將止住了傷口流血,聽見他二人的對話後轉而回望,見穆遙兲怔怔站立,握緊了華鋌劍的劍柄。

難道遙兲已經決定了嗎......

穆遙兲還是鬆開了劍柄,重新將手探入懷間,取出了白瓷丹瓶。

穆遙兲咬牙對聿沛馠道:“不管了!先度過今夜再言後話!沛馠,讓你的閻羅鎖緊了他!”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