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程緋緋眼明手快,心思慧巧,及時將木匣穩住。

程緋緋和攬月相視一眼,二人長舒一口氣。

未免綦燦燦言語誇張,攬月探知似的求助於程緋緋。

程緋緋輕抿薄唇,目光盈盈,泛著光,溫柔卻肯定地點了點頭。

攬月立刻將金漆木匣重新推還給黎普,說道:“這麼貴重之物,我可不能收。煩請黎大哥收回去吧,跟嵇含說,好意攬月心受了,讓他好生看待穰邽國子民便好。”

黎普側身避開了攬月遞來之手,說道:“黎普奉命行事,若是姑娘不收,黎普是要受責罰的。”

攬月忽閃著星眸茫然不解,山下的世界為何是這般的,為何大家都以“遭受懲處”來相要挾?當初飄搖仙子為了讓攬月去亂葬崗見阿寧時是這樣,現下黎普又是這樣。

綦燦燦凝著眉頭將眼光自匣內珍寶上移開,看著黎普說道:“她有衷情的男子了,太子大人就別費心了。”

黎普不以為意,說道:“秦宮主,太子知道的。只是一份見面之禮,並無他意。”

“噢哦......”綦燦燦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而後對攬月說道:“既是見面之禮,你便收下吧,保不齊這些東西只是咱們眼裡貴重,在太子眼裡真的就是個玩物而已。含光子不也有嗎,連那老頭不都收下了,你又何必推辭。”

攬月想了想,暫且收下,待有機會見到嵇含再當面返還也好。

這時綦燦燦又探了腦袋在木匣裡撥弄著什麼,最後捏出一支十翼魚玉簪。

玉簪鳥喙魚身,似鵲似鯉,遊揚逐浪,躍化神龍,實在太過精妙。

“鰼鰼魚!”三姊妹一同驚呼道。

黎普不明她們之意,點頭稱是,說道:“鰼鰼魚玉簪,魚眼的珍珠來自紫泥海御蚌孕育之珠,圓潤多彩,乃東珠之王。如今紫泥海乾涸枯竭,青螺縹渺,涸轍窮魚,已是孕育不出這般大又光潔的珍珠了。”

黎普無意中提及的“紫泥海”,不由地讓攬月多看鰼鰼魚玉簪上用以裝點魚目的珠子,想起龍魚一族正是被屠滅於紫泥海中,眼前的玉簪美飾變得“罪大惡極”起來。

魚目上的白色珠子令她想起了白衣窟瞳的槐月,以及對屠戮之人嚼穿齦血的阿寧。

一時間,玉簪似乎變得炙手,攬月向後倒退著躍開。

“攬月?”綦燦燦和程緋緋自玉簪面前抬起頭來,關切道。

攬月不想兩個姐姐擔心,佯裝站立不穩,矇混過去。

黎普又自袖間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金累絲花囊遞給攬月,說道:“太子亦猜姑娘你皓腕霜雪,不愛裝扮,故而還準備了這個,姑娘一定滿意。”

攬月將花囊束口揭開,的確驚喜,“是蘋葵!”

原來嵇含還記得,當初之所以令攬月以身試毒就是因為缺少蘋葵所致。和攬月分別以後,嵇含一邊處理叔父夥同外敵篡位之亂,一邊不忘命黎普重金籌取外丹門派燒煉金丹所需的琪花瑤草之籽。

“這個好!謝謝黎大哥!”攬月滿心歡喜。

“什麼東西這麼好?”綦燦燦探過頭來,最煩燒煉金丹的她,一見藥籽便頓時感覺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綦燦燦完全不能理解,這些密密匝匝、一團亂麻、醜兮兮的藥籽能有什麼好,綦燦燦每見都覺得百爪撓心,心煩意冗。

程緋緋亦瞥了藥籽一眼,立刻移開了目光,亦覺頭重腳輕,昏昏糊糊,天旋地轉,彷彿母親地斥責之聲無端縈繞,不得喘息。

這二人皆自覺投錯了門派,外丹派的丹陽術實在不適宜她們......

黎普的任務完成,亦不好在外久留,心繫萬壽宮中的太子,便先行與攬月三人告別,回去覆命。

攬月本想再求黎普救助小葵,轉念想到今夜已與陳朞有約,便暫緩開口。

黎普離去後,金漆木匣成了千鈞重負,攬月瞧著它坐愁行嘆。

攬月看著興高采烈的綦燦燦,索性也不將東西歸還嵇含了,不如投閒置散,物盡其用。

攬月將木匣裡的翠羽明壋均分為兩份,連同綦燦燦最初擇選出的那隻翡翠鐲子一起給了她,又將另一份給了程緋緋,還包含著紫泥海的鰼鰼魚玉簪。

綦燦燦和程緋緋先是都不肯收的,怎奈攬月指著自己髮間的桂樹枝告訴她們,這是亡母所留,非它不簪,而那些個女子飾物又實在太過華美,與這根枯木枝子實為不搭,留下亦是無用。

程緋緋還是不安心,認為若攬月將東西拿去給聿姵羅是不是更適宜。

哪想到此話一出反而刺激到了綦燦燦,綦燦燦一把將程緋緋那份東西塞到了程緋緋懷中,生氣道:“不給她!憑何給她,我瞧著她和鯨香那些個惺惺作態之人並無二致,浴仙池之事她就在一邊坐視不理,那個暴力女的鞭子都快揚到攬月臉上了,她亦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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