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搖低聲道:“姑娘,我非來買藥,而是來傳話的,他要見你。”

“誰?見我?”

“昨夜亂葬崗之人。”飄搖低聲道。

“昨夜不是都見過了嗎?”攬月不解。

“姑娘,我只是來傳話,他請姑娘現在過去亂葬崗,只姑娘你一人。”

“避水珠我都已經給他了啊,該說的話也已言盡,還有何事要說?我今日還有事,脫不開身,抱歉不能如你們所願。”攬月直接拒絕道。

“姑娘,他遣我來為姑娘傳話,那定不會傷害姑娘,否則令人將姑娘強捉去也是可以的。姑娘不妨再拔戎一見,佔用不了姑娘多少時間。”飄搖道。

“昨日我是我要見他,故而聽姐姐之言去了亂葬崗,今日既然是他想見我,直接來此當面直言便好,為何還讓姐姐來捎話。我不去還要捉了我去?真是好大的陣勢,我也不想問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如此畏懼於他,但恕我不能從命。”攬月低頭繼續擇選藥材。

“姑娘如果執意不肯,那飄搖只得再次無理了,勿怪。”

攬月吃驚道:“怎麼,飄搖姐姐還想將我強擄去不成?”

“姑

(本章未完,請翻頁)

娘若不肯去,飄搖左右是無法回去覆命的,定然備受懲處,強加給姑娘亦是為了保命的無奈之舉。”瞧飄搖的樣子如驚弓之鳥,怛然失色。

攬月丟下手中的草藥,難以置信的瞧著飄搖問道:“我不過是路遇祧廟大火而救下了他,又受槐月遺魂所託付,我本也不圖任何回報,怎的如今還招惹至身,甩脫不掉了?”

聽攬月提到祧廟大火那夜救下了阿寧之事,飄搖面色鐵青,鼻酸寒心,變換語調反而嗔怪攬月道:“既然姑娘今日如此絕情,那不如當日不救,姑娘自以為善心救人,實不知救下一人又將害死多少人的性命。更何況有的時候,死亡和苟活於世之間哪個更痛苦,不是憑姑娘自以為的善行而定奪的。”

“你的意思是我既然在那夜救下了他,就該為他的未來負全部責任?”

“不!我飄搖可沒有姑娘你這麼偉大,飄搖只能想到自己的將來,正因為姑娘救下了他,導致飄搖此命不能自他的手掌中脫出,故而今日若姑娘不肯赴約,飄搖將魂無所依,神形俱滅,這一切皆由姑娘一手造成。有道是‘善以為寶’,看來姑娘的樂善好施不過表象而已。”

“你......”攬月竟無言以對。

飄搖眼底斜睨攬月一眼,語氣決然道:“飄搖徒廢唇舌亦無用,今日飄搖之命盡由姑娘抉擇,話已至此,飄搖告辭!”

飄搖這招以退為進用得無懈可擊,一招避實就虛,焚舟破斧,置自己的處境為死地,而將全部責任丟給了攬月,自道義上逼迫她的選擇。

雖心知如此,攬月仍是深沉呼吸一口氣,丟下了藥籽走出“一草堂”,往燁城北郊行去。

通往亂葬崗的路上依舊泥濘難行,燁城大雨後雖綻放春光,但積水難幹。

野外荒草蕭蕭,墳冢壘壘,一個挨著一個,有種小山連綿重疊的無邊無際之感。

有些墳頭上插著的招魂幡還搖曳在空中簌簌發顫,墳頭皆已生出野草,任鴉雀啄食,除此之外再無生跡可循。

沒有秦寰宇在身邊,雖是光天白日之下,攬月還是覺得慄慄危懼,如隕深淵。空氣中隱隱飄來煙火的餘味,不知是何人白日裡想起故人於此祭拜。

攬月又繼續前行了一段,燃著火苗尚未燃燼的黃紙冥幣被風捲起在空中,如蝴蝶一般起起落落,猶如鬼魂遊走徘徊,大抵是冥魂對世間毫無意義的留戀與執念。

“來了。”阿寧的聲音落寞淡然。

還是在昨夜同一個地方,此刻阿寧背對著攬月蹲在地上,濃煙自他身前的瓦盆裡騰騰揚起,灰燼盤旋若扇著黑翅的蝴蝶。

阿寧此刻已全然沒有昨夜的暴厲恣睢、惡聲惡氣,從背後看來,就似一個失去了姐姐的孤苦伶仃的孩子,無依無靠,纖弱無援。

攬月兀自站在阿寧身後,一動未動,本是一臉嗔忿不悅而來,而現下忽然像心腸被繩索所繫,每一片乍起騰空的紙灰都扯動著繩索抽腸剖心,陣陣作痛。

(本章完)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