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細說說避難所的事。”我問道。

“石像人所在的城市處於時間停滯的海洋中,能夠躲過某些存在的注視,只有逃入那裡,才能從星球級乃至更大的危機中倖免,但這座城市神秘失蹤了。”

是了,托勒密科學軍團在莫登將軍反抗軍失敗的前夕,還在孜孜不倦地探索著秘境,一定是從凱伊父母口中猜想到了這些。

可惜他的智慧再強大,也沒想到遠古人類,會留下遠高過他的致命武力……

“那問題來了,天上到底放出來什麼?”我終於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在經歷過無數的危機後,這是我最迷茫的一次,一切都沒有邏輯、沒有預警、沒有線索,在我用盡手頭資訊有限拼湊後,本以為能窺知全貌的一鱗半爪,卻發現只得到了一個更大的謎團。

但冥冥之中,卻有無數人在這個謎團中出沒漂浮著,若隱若現。

這裡面每個人命運的絲線都相互交織,編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把如今所有人陷落其中,動彈不得。

要刺破這張網,除了找到足夠鋒利的尖刀,還得找到這張網裡最粗最終重要的經緯線,抽絲剝繭後刺斷關鍵點,才能從中脫逃。

這支上萬年前就存在的“偉大民族”,難道就是我苦苦追尋的“經緯線”嗎?

凱伊漠然說道,“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就算祖先和這個存在爭鬥上千年,也並不知道敵人是誰。那個存在代表著一些異常的現象,daibiaoq能夠瘋狂異化一切的物質,引發的破壞和毀滅是一種必然,而我們只是一簇擋在它面前的細菌……”

“經緯線”竟然斷了?

“偉大民族”竟然也不知道敵人是誰?

可能是看見了我的悚然,凱伊用盡量平和的語言說著喪氣話。

“我們面前的是詛咒,但敵人不是詛咒。你明白嗎?”

“祖先窮盡一切辦法應對危機,最後發現他們的敵人並非客觀存在的某個具象物體,很可能只是一條規律,一條宇宙中代表著毀滅、湮消、衰亡的規律,不管是誰觸犯到了,就只有順從,沒有違逆的可能……”

失敗主義……

“偉大民族”也陷入了失敗主義,心高氣傲要改天換地的他們也放棄了,將失敗歸咎於自身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

怪不得他們口中說的是“詛咒”,而不是“敵人”,因為沒有人能和規律較勁,“偉大民族”的最後抗爭其實只是銷燬了文明的存在,用族群的最後機會向其他人廣播——不要重蹈覆轍!

“確定是幽能的問題嗎?”我問道。

凱伊搖了搖頭:“幽能是一切的起點,卻不是一切問題的答案。祖先用毀滅封印了詛咒,連同一切關於自己、關於危機的訊息全部銷燬,才換來了寶貴的終末……”

神秘海洋文明帝國的消亡,並且佚失於一切史料文書之中。同一時期的大陸文明也曾有許多原始教團,但也被聖靈教會絞殺清理,用毀滅換取了和平,暫時忽略一切屠殺、壓迫的話,這是綏靖,是割股自啖,也是迫不得已。

所以羅德先生率領的這次行動,終於驚醒了沉睡至今的“存在”,並且將再一次重複當年的災難嗎?

那這一次,要用什麼的終結才能挽回?

回想起夢中所見,還有當年克雷文教授的所言所行,我有理由相信除了莫登將軍麾下的托勒密,另有一批人在積極尋找著這裡,甚至在過程中受到了不明的感召,形成了一種類似秘密教團的存在,主動想要喚醒“存在”。

但天上擴張的不是克雷文教授口中的“真理之門”,而是一處“宇宙之癌”,開啟的瞬間就註定了毀滅的到來。

這個能將宇宙腐壞的東西,和我夢裡見到的“宇宙之瘡”又有什麼聯絡呢?

“馬庫斯,現在一切都晚了。”

凱伊苦笑著,眼中斂去光芒,斷開精神連結重新回到了人類的思維中,頹喪地靠在了牆角。

然後,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響起了一陣嗖嗖的聲響,伴隨著擊鼓般的聲響,並最後演變成了雷鳴般的聲響,剛才斷線已久的心靈傳音終於恢復了。

【既然你們聊完了,那就聽我說兩句吧。】

老約克遜的聲音忽然響起,似乎醞釀多時。

“你剛才也都聽見了嗎?真的沒救了嗎?”

【遠古海洋帝國雖然強大,卻也不是無所不能,他們自矜於文明強盛,認為自己集合星球之力都無法做到的,其他人就無法做到。但他們漏算了很多東西,比如偉大之城的消失就是典型】

那確實,誰能想到建好的城市還會長腿跑了的。

【他們想留給後裔的警誡並未送達,而是變成了航海者聯盟的苦苦尋找,我在老凱伊身上知道這件事之後,就已經開始調查一切的。】

對呀,和應對不明存在失敗的“偉大民族”相比,老礦工們可是曾經處理過“最終災禍”,並且控制的範圍之密集,破壞影響之小,甚至強過了平行世界裡對“深海浩劫”的行動。

或許這些老頭子有獨特見解?

“老頭……咳咳,老先生,你是說還有機會挽回一切?”

隨著我的熱情詢問,老約克遜的聲音緩緩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