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狼顧鷹視(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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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該先組織一下語言形容面前的這個人。
這是一個似年輕又蒼老,始終看不出處在什麼年齡段的人。他有著一頭花白的頭髮,但不是那種漸變色從黑到黃再到白的型別,而是在黑頭髮裡驟然就會生出許多的白髮,涇渭分明得讓人心悸。
和他決絕的頭髮一樣,他臉上還有著刀劈斧剁般的皺紋,從深邃的抬頭紋,魚尾紋、法令紋到臉上連綿不絕的皺紋,都會隨著他的面部動作而展現無遺。
但是他的體坐得筆直,整個人彷彿用岩石石開鑿出來的雕像,有著凌厲的線條和堅硬的外殼。
這座雕像沒有阿波羅雕像那樣誇張的肌和優美的型,但是從裡到外的生冷氣息,都讓人感覺,在你面前正在活動的這個人,絕不是人,一定是石像、木偶、浮雕或者其他什麼徒具人類外表的東西。
唯一體現出他上生氣的地方,是那一雙深藏在眼眶中的眼睛。這雙眼睛不時僵硬地左右移動,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在他眼前的食物上。
面前是一張非常寬闊的石桌,四稜八角極其蠢笨,此刻卻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
用陶盆盛放的主菜,是一道豬油煮。作為一個專業廚師,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哦不對,我透過味道和色澤一眼就看出這道菜的做法,就是用豬塗裹上豬油,在葡萄酒中燉煮,最後加入少量豆蔻和鹽巴調味。
這位怪異的領主正徒手抓起一塊肥膩無比的豬,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下,四溢的豬油隨著他的手流淌著,沾滿了鬍子、衣領和桌面,他卻恍然未覺。而且在他的口中,我看到了一排鯊魚般鋒利的牙齒。
裝填手之領的古怪領主三下兩下就吃完了一整塊豬,卻似乎毫無飽腹感,仍然沒有抬頭,直接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道主菜。
那道紅燴鹿,是用連皮帶的新鮮鹿煮透,然後從內側沿縱向紋理裹抹豬油。最後與豆蔻同煮,然後加入大量葡萄酒。
但這道菜他沒有選擇直接吃。
他順手拿過了一塊厚麥餅,再次裹抹豬油後就沾著不知名的醬汁夾在餅裡。那一盆醬汁也模樣古怪,大概是用麵包切成碎塊,和葡萄酒與醋一起放入碗中浸泡並攪拌,直到麵包成糊狀,從味道和色澤來看,怎麼也稱不上可口。
但他又一次長大了嘴,臉上帶著漠然的表,一口就咬下了麥餅和鹿,混合在嘴裡反覆咀嚼著。這塊鹿的肌理十分堅韌,在他的口中卻毫無阻礙地被吞噬進去。
另一邊的烤爐架上,還有一排野兔和飛禽,已經被扒除了皮毛內臟,串在烤架上炙烤著,肥膩的油脂在表皮流淌著,不時掉入火爐中發出滋滋的聲響。
在吃光了兩道菜之後,他終於抬起頭來,用冷漠的眼光看了我們一眼,隨後用眼神示意我們要不要吃點。
但在場的人,卻對著一桌子菜一點食都沒有。
因為在餐桌的邊上,就有著一個更大的鐵架刑具,正掛著一個死人……
不,說是“一個”人已經不確切,應該說是四分之三個人。因為這個人上佈滿了刀割的痕跡,受到了極為殘酷的刑罰。有人捏著他上的皮,然後一刀一刀把切割了下來。
可這樣的痛苦並不算是終點。
他的肚子也被剖開了一個十字形的傷口,亂七八糟五顏六色的內臟混合著鮮血從中流淌出來,掛在肚子前面就像是一堆噁心的增生塊,其中佔據著主要部分的腸子,已經因為失血而泛白。
但這個人的腦袋,卻被整齊地切割下來,擺在領主的飯桌上,睜著死不瞑目的眼睛望著這一桌飯菜,讓人不將這個人頭和菜餚劃上了等號。
這個人能夠在死狀慘烈的屍體邊上,旁若無人地吃完這些油膩噁心的食物,如果這是下馬威的話,那我也只能感到佩服。換成意志薄弱一點的人,在這個場景裡恐怕都要瑟瑟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