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場面大局已定,我轉頭看向伯內特,淡淡地說道:“明白了嗎?只有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我全都要!”

…………

但是在抓人之後,我發現要處理的東西更多。

“你想殺了他們嗎?”我撿起地上的一把彎刀,在發呆的伯內特面前晃了晃。

“想!”伯內特聽到這句話,通紅的眼睛裡兇光畢露,咬著牙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伸手就要捉刀。

但是彎刀在我手指間轉了一個圈,刀把被我輕鬆捉在了手裡,刀鋒正對著伯內特的臉,銀白的刀刃倒映出伯內特驚愕的眼神。

“看來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懂。”我拿刀背拍了拍他的臉,“我是問你想不想殺,並沒有讓你殺。況且,你憑什麼殺了他們?忘了酒館裡的規矩了嗎,在這裡,一切聽我的。”

伯內特眼神絕望地看向了我:“我要報仇!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報仇!”

“呵呵,你要報仇?那我也要先找你算算賬了。”

我語帶慍怒地說道:“你欺騙我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解釋?你說在荒野碰上了死去的村長,化身鬼魂把你帶到了荒野,那麼為什麼這群私掠者,會聽見那位大人的名號?!”

伯內特臉上,瞬間就染上了一種灰敗的感覺,彷彿埋藏在地下多年的古董,被外界的風一吹,上面那層充滿了生氣和顏色的外殼,立刻化為齏粉。

這個問題我剛才就發現了,這傢伙的故事裡,他是在野外墜馬後碰到了老村長的鬼魂,並主動把他帶到了佈滿荊棘的荒谷,告誡他立刻逃命。

但是這裡面完全沒辦法解釋沙福林這個我瞎編的名字,出現在私掠者耳朵裡的事情。

除非私掠者和他合起夥來騙我——他想得美。又或者老村長死之前突然學會了大預言術,知道了自己死後的對話……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一場夢境只是伯內特一場自編自導的夢。

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裡,主角把海上漂流中互相殘殺的殘忍現實,化為了腦海中的瑰麗幻想,實際那個船上的動物都是人的化身。伯內特當晚,可能趁著夜色走回了十松莊,在荒野的某個草叢裡,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

但是他無能為力地看著親友被殘殺,腦海中的記憶造成的傷害,超出了他所能承載的上限,才會自發地編織出一個魔幻的荒野故事,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大概在他潛意識裡,如果他放任這一切在眼前發生而無力改變,乃至苟且偷生的事情是真的,那麼他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資格了。

伯內特通紅的眼睛,一絲絲的淚水肆意湧出,所到之處,就像是冷水澆在了烙鐵上,汽化為一絲絲的白煙,只留下一塊醜陋而冰冷的鐵疙瘩,將眼中一切感情也化為了烏有。

他的哭聲機械而斷續,似乎隨時要斷氣,“我當時偷偷來到了……村長的身邊……想讓他堅持下去……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到……我到底保護了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