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腳印分佈在岸邊,前面再一小塊地方就在水裡,而後面將近三米長的地方都是湖岸邊鬆軟的土地,沒理由不留下其他的腳印。

難道這頭三百多公斤重的兩棲動物能夠像老虎一樣,一躍跳過三米多遠的距離,還只用一隻腳做支撐嗎?

我在湖邊思索著,眼睛盯著微風吹動的湖面出。忽然,湖面的漣漪漸漸平靜下來,呈現出了一瞬波瀾不驚的平面。

透過這個霎時平靜的湖面,我在清澈水體的湖底,發現了一個同樣巨大的腳印,成串地印在湖底……

那一串巨大的腳印,像是斷裂的珍珠項鍊一樣,靜靜地遺落在這個人間仙境般的半山湖泊底。

“松鴉,不用看了,我們走!”

我當機立斷,立刻喊住松鴉,告訴她馬上離開這裡。

這時候松鴉嘴裡還有一股麻痺的感覺,正在湖邊拿水不停地漱口,被我這麼一喊差點失足落水,連忙保持住平衡,嗔怪地問我:“你那麼大聲做什麼?差點掉下去!”

我臉色沉地看著這座方才還魅力無窮的湖泊,內心裡只有無窮的恐懼。

“果然這座山有問題,我下次一定要搞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上次哥茨一定知道點什麼……”

剛才的那串足跡,已經把之前我遺落的線索呈上,將這個拼圖前最後的碎片補齊。

我開始贊同塞巴拉故事中的那個觀點,無知是上天對人類最後的善意。松鴉的不知可以讓她心滿意足地完成這一次登山,而我的心裡這種閒逸緻早就不翼而飛了。

這時,充斥我心裡的是一個詭異的畫面。

……在昨天,那個月黑風高的深夜,湖邊泛起了陣陣漣漪,天上的繁星像無數的珍寶散落在這片湖面上,造就波光點點。

而這時,一陣疾風從馬德斯山上滑落,急切地撞擊在了這片樹林中,帶起無邊的松濤。

一個黑影,緩慢而遲鈍地邁動著步伐,上不斷滴落粘液。它的口中撥出惡臭的氣息,像是地獄裡的炎魔嘔吐出的硫磺味,肆無忌憚地散播在空氣中。

它的動作遲鈍而僵硬,面目猙獰而呆滯,宛如失控的劣質機械,在麻木地重複著設定好的程式,一步一步向前走。

那絕不是動物,因為動物不會展現出這麼違背自然和諧準則的醜態,更不會像人一樣邁動著兩條腿,直立行走!

那串足跡並不是野獸般分前後足,依靠脊椎上下襬動,交替前進……而是像人一樣,保持著一個穩定的重心,依次邁出步伐,擁有一個明顯的行動中軸線!

而從那足跡消失的方向,我略微放大的瞳孔中,彷彿看到了昨晚那噩夢般的一幕。

……醜陋的巨獸固執地邁動著步子,對著亙古的月光露出輕蔑的笑容,彷彿嘲笑世間一切圓滿而潔淨的存在。

水漸漸淹沒了它扭曲的膝蓋,在虯結的肌上附上一層水漬。巨獸欣喜地發出了悠長的吼鳴,奏響了宛如胡亂譜寫後又倉猝演奏的拙劣樂曲。

巨獸的眼中已經忘卻了一切世間事物的存在。

它的心中只有那個深藏在湖底,骯髒、沼濘、不見天的巢,可能堆滿了白骨、殘肢,盤旋著可憐冤魂的藏汙納垢之地。

它那永恆而又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