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只有伯伯和池先生兩個人,還有一個阿姨在廚房洗碗。

池懷仁第一眼就注意到童平深向自己舉薦的小男孩,他是不茍言笑的人,眼神卻銳利,一眼便看出童嘉羽身上穿的衣服是剛買的,膚色是營養不良的黃,身形看上去竟然比身為同齡人的池珉還要瘦弱不少。

見他微微蹙眉,童平深訕笑地解釋:“他媽媽做飯不太好吃,有一點挑食。”他低聲對童嘉羽說:“快和池先生打招呼。”

童嘉羽揚起笑容:“池先生好,我叫童嘉羽。童年的童,嘉獎的嘉,羽毛的羽。”

說完,他黑亮的眼仁在兩個大人之間轉,想要為自己辯解的話來到嘴邊,又迅速嚥了回去。

“叫叔叔就好。”池懷仁偏頭問管家:“池珉呢?”

管家說:“少爺這個時候應該在房間看書。”

池懷仁說:“我和小羽的爸爸還有話要說,你帶小羽上去和池珉認識一下。”

管家牽著童嘉羽的手,帶他上樓,樓梯很寬,像海螺殼一樣的弧度,童嘉羽覺得很神奇,低著頭一階一階地走,聽到管家囑咐:

“小羽,少爺對和耳朵有關的事情有點敏感,等下和少爺見面的時候,千萬不要過多關注他耳朵上面帶的東西,知道嗎?”

管家壓低聲音,語氣有點重,說得有些嚇人,童嘉羽不自覺緊張,點頭:“我知道了。”

他們來到一個緊閉的房門前,管家輕輕叩了叩門,輕聲說:“少爺。”

“先生給你找了一位小朋友。”

裡面沒有回應,管家便不厭其煩地重複,叩門的力度沒有加重,也完全沒有開門而入的意味,唯有另一隻牽住童嘉羽手的力道漸漸變重,像是在用疼痛告訴童嘉羽,他十分忌憚這個房間裡被他稱為少爺的人。

遲遲沒有開門,童嘉羽的思緒開始發散,心想,少爺是不是不歡迎他?是他討厭自己嗎,可是他們還沒有見過面。

伯伯為什麼不敲用力一點,是像他一樣,因為害怕叫林媽媽吃飯的聲音太大,會讓房間裡的林媽媽生氣,所以才那麼輕嗎?

在管家的堅持下,一個比同齡的童嘉羽要高大一些的男孩終於開啟了門。

因為常年不愛出門的緣故,男孩膚色白到接近透明,五官完美結合父母的優點,精緻得宛若一個洋娃娃,此時洋娃娃眼皮微微下垂打量面前的人,看清童嘉羽面黃肌瘦,衣服吊牌都沒剪的模樣後,皺了皺眉。

童嘉羽從對方開啟門起就看呆了眼,他仰著腦袋,像一隻沒見過世面的小土狗一般,被男孩的漂亮驚豔得挪不開眼,根本無心關注對方耳朵上的助聽器,直至管家提醒他才回過神來,發現男孩像在看不速之客一樣看著他。

“來,你們互相給對方自我介紹一下。”

童嘉羽大大方方伸出手,彎著眉眼露出自我感覺最禮貌的笑容,學著伯伯的稱呼:“少爺你好,我叫童嘉羽,童年的童,嘉獎的嘉,羽毛的羽,以後可以叫我小羽。”

男孩看著他格外細瘦,彷彿一擰就斷的胳膊沒有動,他早在伯伯敲門時就猜到對方不會和他握手,但被拒絕、不被認可的滋味他已經體驗過很多很多次了,因此小狗眼瞬間黯淡,為自己解釋道:

“我的手不髒的,來之前已經認認真真洗過了。”

彷彿身後的尾巴突然失落地垂了下來,男孩的目光淡淡地從他的臉龐來到他手上,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池珉。”

十分簡潔的自我介紹,童嘉羽的笑容逐漸燦爛,小狗眼也一同亮了起來:“嗯!”

管家把兩個小朋友帶下樓後,童平深和池懷仁的談話也進行得更加完善——寄養及相關手續、升職加薪,薪酬和寄養時間則根據池珉的真實情況來定。

童平深擦了擦汗,能升職加薪他很滿意了,薪酬和寄養時間他從一開始就不抱期待。

誰不知道董事長的兒子不止是聽力不好,聽說心理也有問題,更何況哪有這個年紀的小孩憂鬱陰暗,不愛出門玩耍,也不交朋友的,像這樣的問題,他認為這個少爺更需要心理醫生,而不是一個玩伴。

這樣的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看到管家把兩個小朋友帶過來,池懷仁對池珉說:“以後他就和你住在一起。”

池珉沒有說話,漆黑的瞳孔反而看向坐在池懷仁邊上的童平深,他的面板白得不正常,嘴唇卻很紅,像是審視,又像只是觀察一個憑空出現的外人,這種眼神和打量童嘉羽時有所不同。

童平深被這雙幽暗的眼睛看得心裡發怵,不甘落後地對他笑了笑。

他不為所動,移開了視線。

是時候該離開了,童平深起身,管家和童嘉羽出去送他,在計程車到來前,童平深小聲叮囑童嘉羽:“以後一定要好好和少爺相處,不可以惹他生氣,知道嗎?”

童嘉羽想起對方沒有拒絕他時一閃而過的觸感,和他的幹燥粗糲不同,掌心柔軟微涼,就像玉器一樣光滑。

心情有一點雀躍和興奮,他向童平深保證:“我會的。”

因為設定不能過審核,所以只好把受的設定改成了公司員工的兒子,在這裡說一句抱歉。為了盡量貼合簡介,以及更合理化,所以受本身和去福利院的遭遇其實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