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看著平安,全然沒有了剛才的跋扈,倒是滿臉笑容:“妹妹何必多禮,那會兒在鳳梧殿中都說過往後是自家姐妹,既是自家姐妹,又何需如此?”

平安還是低著頭:“臣妾不敢。宜妃娘娘是千金之軀,臣妾只是普通新女,不敢妄想能同娘娘做上姐妹。”

宜妃沒想到平安還滿識趣的,心中自是高興:“妹妹說的這話我可不愛聽。你我都是服侍皇上之人,自然是自家姐妹了,那裡說什麼妄想呢!”

平安自然直到宜妃是在客套,也不再說什麼,只是一直低著頭,很是順從的樣子。

宜妃笑著將平安扶了起來:“妹妹陪我在亭子坐坐,如何?”

平安只是梨渦淺笑,卻不夾雜任何情感:“遵命。”

兩人來到涼亭,並著坐在一起。平安雖然心中不甚自在,面上的功夫卻做得很好,謙虛有禮,含笑看著宜妃。

宜妃似乎很喜歡平安這模樣,將平安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緊緊握著:“還好妹妹不緊張。換了旁人,估計要打哆嗦了。”

平安輕輕點頭,道:“娘娘這麼親切溫和,旁人怎麼會緊張了,和娘娘呆在一起,只怕是如沐春風吧!”

宜妃笑看著平安,目光深邃,頗有深意,忽而問道:“妹妹來到宮中可還習慣?”

平安答:“謝謝娘娘關心,我自是習慣的。”

宜妃握著平安的手這下子更緊了些,眉眼輕佻,笑著道:“妹妹說的可是真話?妹妹這般年輕,離開家來到這裡,宮中又沒有可說話之人,怎麼可能不想家呢?”

平安是真真切切不想家的,要真說想家,那也是想回到她現代的家。可眼下也不願得罪宜妃,順著她的話答道:“謝謝娘娘關心,我確是有些想家,但此番進宮,父親也曾專程叮囑過我,實在不敢把自己那點想家的心思暴露出來,總怕被人笑話去了。但今日遇見娘娘,只覺娘娘溫柔賢淑,也不願再在娘娘面前逞能了。”

平安這話說的確是不錯,宜妃聽著也覺得心中舒暢,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妹妹何需擔心被她人笑話,從今往後,在這宮中,我護著你,你自不必擔心她人。”

明面上的話說得好聽,平安蕙質蘭心一下子便明白了宜妃這話的深意,宜妃這話聽著是在安慰人,實際卻又是在試探她。若平安順著她的話說謝謝,那自然表明以後會和宜妃站在同一陣營,做她的人。但倘若她現在拒絕,又有可能與宜妃為敵,平安覺得有些騎虎難下。思忖了許久,平安這才回答:“娘娘多慮了,這宮中有皇后娘娘,宜妃娘娘,昭儀娘娘,這都是英名的主,一定不會有人欺負我的。之前也不過是自己太過不安,才胡思亂想這些。”

平安本以為自己這話答得也算不錯,誰也沒有得罪,卻沒有想到宜妃立馬變了臉色:“妹妹是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平安眼神微怔,過了片刻,又緩了過來,只是笑著答:“我知道娘娘好意,實在感激娘娘對我的關愛。”

這有些答非所問的感覺,宜妃卻忽然又釋然笑了:“難怪皇上會對你另眼相看。”

平安總覺得自己一顆心懸在喉嚨那裡,但面上總得裝作平靜:“恕臣妾愚笨,實在不懂姐姐你說的話。”

宜妃起身,從周圍樹上摘了一朵花下來,放在平安眼前:“妹妹,你覺得這花好看嗎?”

平安看了一眼這花,語氣不鹹不淡:“此花確是好看,不過和娘娘一比,就不值一提了。”

宜妃挑了挑眉,看著平安的眼睛,有種要把平安的心看透的意味:“你不必奉承我,我很清楚你的心思。”

平安還是一副風雨不驚的樣子,搖頭道:“我沒有要奉承的意思,娘娘天生麗質,自是人比花嬌。”

宜妃聽到這話,不管怎樣心中自是高興的,輕笑,又有些無奈搖頭:“妹妹知道‘花無百日紅’這話吧?”

平安深深吸了口氣,神經不覺繃緊,原本以為宜妃太過暴露自己,心思不夠細膩,但眼下看來絕非如此,平安只得越來越小心作答:“聽說過。”

“那你知道我們這些女人跟花的區別嗎?”

平安不敢作聲,只是點頭。

宜妃又摘了一朵花下來,放在手中把玩,一邊玩一邊說:“我們女人跟這花其實沒有什麼區別,開得再美,也總有凋謝的那天。等到花枯人老,又有誰會再多看我們一眼?妹妹你說是嗎?”

“臣妾不敢妄言。”平安現在秉承的原則就是少說少錯,能怎樣簡單回答就這樣回答。

宜妃意味深長看了平安一眼,忽然話鋒一轉,又問道:“妹妹你是否覺得我跟秦昭儀不和?”

這麼直白的問題,平安左右為難,覺得臉上的汗都要緊張出來了,想著若說沒有實在太假,而且宜妃此番前來,也絕不是想聽她說這種虛偽的廢話的,於是硬著頭皮道:“是。”

平安的回答也是宜妃意料之中的,宜妃笑了起來:“若我說你看錯了呢?”

平安眉頭微皺,但也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復了鎮定,若不仔細看,定是看不出那片刻的詫異,只道:“臣妾愚鈍,還望娘娘指點指點,說個明白。”

宜妃看了身邊的宮人一眼,除了貼身宮女,其他的人都紛紛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