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家老黃看見有點天資的人就往家裡領,拉著人家講大道理、講技術。很多人都是來912進修的,有一定的臨床經驗。可沒有點水這一步,煮的時間長了呢,餡兒沒熟,皮兒先爛了。”

說了,老太太嘆了口氣。

“老黃說什麼他們都聽不進去,我看在眼裡,跟老黃說,他還不信。”

“師孃,我自己給自己點水就行。”周從文馬上順著老太太的話頭說下去,“您放心,我肯定不會驕傲自滿,自己使勁兒的給自己潑涼水,您就不用擔心了。

再說,我臉皮厚,什麼皮兒薄餡大咱都不講究。我這皮兒厚的很,煮不爛的。”

“哈哈哈,你這年輕人還真是有意思。”

“那是。”周從文心裡想到,其實自己是隔夜的餃子,早就熟了,師孃這番話用在上一世的確應情應景。

上一世自己手握系統,橫空出世,被自家老闆相中,最後調教了足足有五年,這才終成大器。

換師孃的說法,老闆至少點了五次水,讓溫度降下來,再升上去,如此五年,最後才終於成為一代國手。

“可惜那些孩子在社會上打滾的時間長了,很難教出來。你不一樣,周從文。”

“我當然不一樣,師孃,我現在可是世界第一,但回來以後夾著尾巴做人,尾巴夾得瓷實著呢。”

“剛從學校出來,知道點詩詞歌賦加減成熟,有裡有面,有皮兒有餡兒就覺得自己是道菜。”

“還早呢。”周從文補充了一句,“很多人覺得自己牛逼到了極點,那是連熱鍋都沒進。”

老太太又點了點涼水,側頭瞥了一眼周從文。

“師孃,您說是吧。學校那是學校,在學校裡學的東西就算都背下來,到臨床一看見……都不說別的,看見失血性休克就麻爪。”

“再說,這只是最基礎的。一年工作50006000個小時,連處物件的時間都沒有,還得頂著老主任們的壓迫。要是遇到個好樣的老主任,要是機緣好遇到老闆,那就不說了。”

“呦,你想的挺明白啊。”老太太笑了。

“那是,要不然我為什麼不去授勳。師孃,我是知道的。香江那些首富們屁顛屁顛去授勳,就是個男爵、子爵,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為什麼?”老太太也不灌輸價值觀了,樂呵呵的看著周從文。這個年輕人的確大妙,難怪老黃回家經常誇他。

“烈火烹油,您剛說過麼,繁花似錦。但外面熟了,裡面可未必。我沉下心,用一年時間做五六千臺手術,再拿一兩次世界第一,估計就全熟嘍。”

“和光同塵,你別太露頭。”老太太叮囑道。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您老人家剛剛不是說過麼。我這是閉門期間,好好的做完幾千臺手術。”周從文笑眯眯的說道,“您說對吧。”

“你繼續說。”老太太對周從文特別感興趣,她知道周從文“油嘴滑舌”,但每一句話都說到心縫裡,跟夏天喝了一杯酸梅湯似的舒服。

“咱不說別的,就說過社會這道熱水。”周從文把節奏控制在自己手上,心口說道,“有些人是情願過的,或者懵懵懂懂就過了。但沒有點水這一步,外面熟了,熟的一臉褶子,但其實卻是個生瓜蛋子。”

“很多這種生瓜蛋子還自稱是什麼專家、教授,真是不忍心看他們摔跟頭。其實很多人就靠著發表的亂七八糟的文章多當上的專家,壓根不會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