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只有老一輩術者才會有的習慣。

老一輩術者在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有電燒這種“高階”物件,所以他們習慣於用線打結。

這是一種“低階”的方式。

可就是這麼一種方式,被黃老與周從文玩出了花。

丁主任茫然看著眼前黃老與周從文的手術,又過了幾秒,一個念頭像是流星般劃過腦海。

周從文牛逼啊!難怪黃老會這麼喜歡他!!

眼前的手術極難,這是不用解釋的,所以黃老把所有注意力都用在手術中,連一句廢話都沒有。

在這種時候,肌肉記憶是很重要的。

所以黃老或許是出自安全,或許是出自肌肉記憶,一直用打結的方式結紮腫瘤血管,而沒有選擇鉗夾、電燒切斷的方式。

可是周從文呢?從最開始似乎就意識到黃老會這麼做,全力配合著。

黃老有肌肉記憶,那周從文的肌肉記憶從何而來?

“準備血管阻斷鉗,上腔的。”周從文的聲音傳來,“五分鐘後用。”

要切上腔靜脈了麼?丁主任看的淚流滿面,風中凌亂。

換自己、換血管科主任,哪怕換任何一個人站在這裡都會先建立體外迴圈。

上腔靜脈直通心臟,一旦長時間無法供血,患者的迴圈系統會遭受到巨大的打擊。

而吻合上腔靜脈要多久?

丁主任做過,也見過,至少半個小時吧,他對於切斷上腔靜脈、置換人工血管的手術難點認知在於術後針眼會不會有滲血,如果有的話要怎麼預防。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敢於拒絕體外迴圈,直接置換上腔靜脈!

一定是周從文說錯了,丁主任心裡想到。

可是丁主任沒有質疑,他在等黃老說話。黃老的學生說錯了話,要訓斥也是黃老,和自己就沒什麼關係。

然而,黃老專心致志的做手術,一句廢話都沒有,甚至給丁主任一個感覺——老人家已經和手術檯融為一體,變成手術器械。

要不是熟練而從容的頓性分離一直在進行著,丁主任甚至會懷疑老人家是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從前聚餐的時候提起黃老,大家都承認黃老的水平高,是最頂級的存在。正因為如此,黃老就像是一個參照物般在所有夠級別的心胸外科醫生的腦海裡。

曾幾何時丁主任看黃老做手術,認為自己的水平和黃老已經很接近了,即便是差也在毫釐之間,甚至有些手術自己已經超越了老人家。

但現在丁主任認識到一個事實——手術做的看起來一般,那是因為沒必要全力以赴。

誰會切個闌尾都如臨大敵一般?

當黃老全力以赴的時候,丁主任才知道自己的水平還差了很多。

自己踮起腳尖也看不見黃老的背影。

至於周從文,不說手術做的好不好,光是做助手的手法丁主任就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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