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周從文的手機響起來。

“來了,好,我出去。”周從文道。

“誰?”黃老問道。

“沈浪的父母。”周從文凝重說道,“老闆,您幫我看會,我去和沈浪旳父母說一聲。”

黃老揹著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不斷敲打著左手手背。

“你繼續。”黃老道,“那面,還是我去。”

“……”周從文默然看著自家老闆,並沒有分辯。

黃老也不解釋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各種數值,轉身離去。

周從文嘆了口氣。

老闆始終都把最重的活兒挑在自己的肩膀上。

醫療,從來不是隻關乎於患者。人是社會生物,總要有各種不同的社會關係。

有時候,不,是很多時候最難的並不在醫療上,而在人心。

醫療環境為什麼越來越差,有了醫療糾紛1.0、2.0乃至於3.0年代?

在老闆年輕的時候,發現白血病、淋巴瘤,直接就絕症不治了,幾乎沒什麼花銷。

未來呢?

白血病、淋巴瘤做流式+基因重排+fish,幾萬塊;化療幾萬塊;骨髓移植幾十萬塊;cart幾十萬到一百多萬。

《我不是藥神》裡面患者得的慢性粒細胞白血病,需要長期服用伊馬替尼控制腫瘤不進展,雖然不能徹底治癒,但只要有錢用藥,就可以活著。

這就讓那些沒有錢的病人覺得很不公平。

人心,這就是治療的一部分。

只是醫生在某種程度上背了鍋而已。

換到沈浪身上,有關於密爾沃基療法能不能行都兩說著,沈浪父母能不能接受……

這才是最難的。

而黃老義無反顧的讓周從文老老實實看護沈浪,自己去和沈浪的父母溝通,做最難的事兒。

也好,周從文沒有和自家老闆爭執,和912來支援的重症組招呼了一聲,讓肖凱去安排他們入駐。

周從文決定自己看護夜晚,912的重症組看護白天。

這樣的話應該是最穩妥的。

半個小時後,鄧明給周從文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沈浪父母已經被老闆勸慰住,情緒沒有特別劇烈的波動。

周從文有些欣慰。

畢竟自家老闆全身都是光環,哪怕不是醫療圈子裡的普通人,也都能從哪些光環上獲得一些安全感。

而且老闆的臨床經驗豐富到連周從文都認為自己比不上的程度,別人做不到的事兒老闆未必不行。

至於老闆怎麼交代的,周從文隱約能猜到一些,但這都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