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周從文驚訝問道。

“我就是這麼形容。”沈浪撓頭,“應該說是他手下的醫生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從文還是沒聽懂。

“我聽別人說的,雷主任當時懵了,120急救車趕到的時候她連衣服都沒穿。當時就近要送到咱們醫院,但是聽肖院長那麼說,120的醫生就詢問‘患者家屬’,後來猶豫了很久,還是送回了咱們醫院。”

“這個我知道,做手術了麼不是。”周從文道。

“我跟你說過?”

周從文點了點頭。

“哦,手術後肖院長在神經外科的監護室裡躺了好幾天,現在的問題是呼吸機拔還是不拔。”

“嗯?”周從文疑惑,這有什麼難的麼?到指標就拔好了,自主呼吸什麼的神經外科的醫生不知道麼?

古怪。

“據說咱們醫院……”

“是江海市三院。”周從文糾正道。

沈浪一怔,看著周從文,“從文,你還真是無情啊……”

“你現在是院士工作站的團隊成員,要轉換思路。”周從文道,“不能總認為自己是江海市三院的醫生。”

“好吧。”沈浪點了點頭,身邊李然抬起手,拉動出一個笑臉。

“老唐他們開了很多次病例討論會,分兩種意見,有的說可以拔呼吸機,有的說不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還找出從前的病例,肖院長查房的指示作為依據。”

“……”周從文聽的滿嘴苦澀。

他想到肖院長頤指氣使、朝令夕改的各種醫囑。

當時主動脈夾層患者的超聲心動他都一改再改,就別說拔管這類類似的事情。

有時候拔管不拔管對醫療來說並沒有嚴格的界限,患者狀態允許,再穩定幾個小時或者1天左右都是模糊界限之內的事兒。

而這種模糊,就成了肖院長的武器。

不管下面的醫生怎麼說,肖院長都會把醫生一頓臭罵,最後執行相反的醫囑。

周從文的想法還是從好處想,在不影響患者治療的前提下。

神經外科的醫生就像是巴普洛夫的狗一樣,被訓練出來各種本能,本能的對自己產生懷疑。

主要的就是無論自己怎麼下醫囑都是錯的,所有大一點的處置只能聽肖院長的。

現在肖院長倒下了,由一群腦子裡都是漿糊的醫生救治……

這個畫面周從文真是不敢想。

肖院長也算是自作自受,但三院神經外科隨著他的倒下,估計元氣大傷,至少五年內無法恢復正常。

要說其他老主任敝帚自珍,不傳授技術,導致技術傳承斷裂的話,肖院長的做法直接壓制了下級醫生的正常成長,連管理病人都左右為難。

這還是真是……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周從文的腦海裡出現老夫子的這句話。

“後來呢?”周從文問道。

“大家爭執不休,每個人手裡都有類似的患者的病歷,肖院長當時的醫囑五花八門,並不統一。”沈浪聳了聳肩膀,“就肖院長的狀態,他從前就有好多種處置,所以大家都爭執上了。”

“然後就爭唄、吵唄,閒著也是閒著。現在肖院長還插著管子,把意識打掉,用呼吸機帶著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