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若有所思地瞥了扛包少年一眼,對方就是摸摸鼻子不說話,那位商隊老闆滔滔不絕:“你們看啊,當年就是五芒星之塔主力開發新大陸的內陸地區,就連火舞城也是那位‘炎魔’席鄧斯親自奠基。可是‘心靈公爵’一冒頭,上來就拿‘炎魔之子’開刀,結果根本不用負責任,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心靈公爵’從一開始就是‘飛彈女王’的人啊!

‘飛彈女王’我是不瞭解,人家傳奇法師高高在上,當然是不用管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死活,可是‘心靈公爵’來了之後,我的日子就是過得比以前好,就連我的女兒也能在常青商會謀一份活計。我可不想這樣的日子被人毀了,誰要是反對‘心靈公爵’,我們就砸爛誰的狗頭!”

沃夫見商隊老闆越說越起興,也懶得跟他搭話,正要催促車隊出發,神識忽生感應,一扭頭就看見玄微子來到身邊。

“你怎麼來了?”沃夫剛開口,就察覺異狀,扛包少年與商隊老闆似乎都沒有看見近在咫尺的玄微子,周圍空間貌似都靜滯不動了,彷彿沃夫落入了一種特殊的時空狀態。

“我就是來看看。”玄微子說道:“放心吧,現在只有你能夠看見我。”

沃夫想起商隊老闆方才的話語,不免露出笑意:“怎麼?不想讓萊洛看到你?”

“既然將他交給你教導,我就沒必要現身了,省得他以為自己身後有什麼靠山可以仰仗。”玄微子說道。

“話可不是這麼說,有你這樣的父親,無論萊洛怎樣想,別人都會覺得你是他的靠山。”沃夫說道:“而且現在的互保同盟內,已經沒有多少地方適合給萊洛歷練了。”

“太安全了?”玄微子笑著問。

沃夫點點頭:“別看萊洛還小,實際上他已經把你傳授給我的幾項技藝學得差不多了。幾個月前我們接到一個委託,去消滅盤踞礦坑中的軟泥怪,結果萊洛一個人用棍子把軟泥怪打成碎渣,內勁施展起來比我還巧妙。”

玄微子笑而不語,萊洛作為他與珊多麗的兒子,擁有常人無法比擬的完美體魄,一句天生神力已經不足以形容,他身心的各項素質會伴隨發育,自然成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並且身心和合、自然協調,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修道種子。

但正是因為這樣,玄微子並不希望將萊洛當成寶貝一樣照料。他也沒有故意給萊洛設下什麼難以完成的變態考驗,就是讓他在現實中去歷練。

“你最近這段日子,貌似也搞出了不少大動靜?”沃夫問道:“連奧秘之眼都被你抽回去了。據我所知,五芒星之塔的許多低等法師,認為你比‘飛彈女王’更高明、更優秀,甚至傳出心靈異能更接近魔法本質的言論,有不少人打算轉投到不凋金花會。”

玄微子輕撣衣領,隨意說道:“難怪這段日子不凋金花會的學徒數量忽然暴增。”

“你不打算收斂一下嗎?”沃夫問道:“我雖然不是你們這樣的傳奇人物,可是我隱約覺得這裡面有危險。”

“什麼危險?”玄微子問道。

沃夫努了努嘴:“你就當是我的錯覺吧,也許五芒星之塔不少法師確實敬佩你,也因為你的舉動而受益。但是狼群裡面,只能有一隻頭狼。‘飛彈女王’會甘願順從你嗎?我懷疑就算你們兩人真的成婚結合了,也不可能解決這件事。”

“那你有什麼提議嗎?”玄微子又問。

“你難不成就是來問我這件事的?”沃夫臉色微變:“我沒法回答你,現在互保同盟的一切確實往好處發展,如果你跟‘飛彈女王’徹底撕破臉,那麼對所有人都是最壞的結果。”

“我也知道啊。”玄微子嘆氣道。

“你變了。”沃夫忽然說道:“不光是比過去有所提升,而是行為作風變了。這種事情在以前,你是不會來問我的。”

玄微子露出一絲緬懷過往的笑容:“確實,不過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早結識的人,我或許希望從你身上看到我過去的影子吧。”

“什麼?這個世界?”沃夫一下子沒聽懂。

玄微子轉而說道:“不過你也變了,比以前沉穩多了。”

沃夫抬手握了握拳:“如果在以前,我估計無法忍受翠綠之環在這片大地上死灰復燃,但或許過去的我也有偏執想法,這就導致內心的仇恨與狂躁永遠無法平復。”

“那你現在原諒翠綠之環了嗎?”玄微子問道。

“不,我只是不再讓仇恨矇蔽心智,並不代表我贊同翠綠之環當年的做法。”沃夫坦率說道:“只是我沒想到,昂維諾的老師也算翠環賢者,居然沒有參與‘無盡復仇風暴’嗎?”

玄微子解釋說:“我也是最近才瞭解到,翠綠之環發展到後來,內部也已經分出幾個派系。昂維諾的那位老師,更偏向展現自然界殘酷無情的一面,認為最強壯的人才有資格生存下去,狂戰士的計劃也因此出爐。不過他本人也死在後來魔法議會對翠綠之環的剿滅行動中了。”

“這算是一種病態的自然觀嗎?”沃夫笑道:“昂維諾能夠追隨這樣的翠環賢者,說明他也是夠病態的。估計他對這個世道已經絕望了吧。”

“不同的人生經歷塑造了不同的心態與思維,自然界能夠包融萬物,但人們的眼界未必能容納整個自然界。”玄微子說道:“不過你能說出這種話,看來是真的擺脫了過往的糾纏。恭喜你了。”

“我也要多謝你。”沃夫說道。

“萊洛跟著你,我是放心的。”玄微子說道:“如果互保同盟不夠,那就帶著他去闖蕩更寬闊的世界。這是他的成長,也是你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