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騎士長仍舊克服住內心的恐懼,他難以想象,竟然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存在隱藏在廢棄競技場的地底,而自己又有多久不曾來過此地回憶和瞻仰?

帝國的衰敗、元老院的無能、皇帝陛下的憤怒叫囂,這一幕幕他都看在眼裡,卻毫無辦法。邁入傳奇層次的武技,哪怕可以砍翻幾百上千人,能夠讓帝國重回繁榮昌盛嗎?再鋒利的劍刃,可以餵飽首都城牆外那每天不斷餓死的無數饑民嗎?還是說,等哪天元老院一聲令下,要讓騎士長對帝國子民揮動屠刀?

不,不該是這樣!

“有人!”

最前排計程車兵發出驚呼,打斷了騎士長的思慮,他箭步衝出,以肉眼趕不上的速度來到佇列最前方。

競技場的地底,是一處昏暗的圓形場地,周圍靠牆有一間間囚室,裡面還有腐爛不堪的刑具。而此刻在中間空地上,擺著幾圈蠟燭,紫色燭火不安地晃動,圍繞著一個席地而坐的少年。

在少年周圍,陳列著幾具被肢解的屍體,血液潑灑在地,被繪製成複雜難測的咒文。屍體頭顱擺放在少年面前,他一臉慈祥地望著地上頭顱,好像聖潔之人在訴說著神明的教誨,這場面極其邪詭。

“你們來了?”少年抬起頭,表情神態好像玩過家家遊戲般,等待著親密友人的到來。

騎士長根本沒有答話,對於這位要進行某種邪惡儀式的少年,任何回應都可能陷入不可測的危險之中,他揮手示意城防軍士兵湧入地底,立刻佔據了近半空間,塔盾如牆、矛戟如林,轉眼就將少年圍堵在中央。

後方法師與奧秘騎士施展法術,一連串“高等解除魔法”、“反魔場”劈頭蓋臉扣住少年,杜絕他一切施法反抗的行為。而騎士長身形化作一道殘影,雙手重劍如昏沉暗夜的一記驚雷,乾淨利落地將少年斬首,沒有半句廢話。

頭顱落地,溫熱鮮血從脖頸斷口處噴湧而出。騎士長回憶剛才劍鋒劃過皮肉骨骼時的觸感,確認是活人無誤。

只是這一切,彷彿過於輕鬆了。

“對啊,太輕鬆了。”

少年的聲音傳入騎士長的腦海,他本能揮劍旋身一斬,卻什麼都沒砍中。少年屍體噴出的鮮血灑落在地,立刻化為大片殷紅血光,充斥地底空間。

“糟了,這是陷阱!”

騎士長立刻明白過來,他正欲脫身,卻發覺雙腳一麻,渾身血液竟然不由自主地鼓動起來,好像要從內而外撕裂自己的身軀。

傳奇戰士從表面上看,是精通各種戰鬥技巧的武者。然而只有騎士長自己明白,那是對身體細節的掌控已經到了常人不能企及的程度,不光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強、豁免更高,甚至可以透過控制自身重心,施展種種難以想象的超凡武技。或者喚起內在潛能,克服各種負面效果,擁有日夜鏖戰不休的超人耐力。

血液鼓動只維持了一個呼吸,騎士長的靈魂好似迸現出火花,讓他掙脫了離奇的控制,只是他沒想明白,明明已經斬殺了那名少年,事先也壓制了他的施法能力,為什麼還會陷入這種魔法陷阱?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思考了,魔法陷阱籠罩了整個地底空間,城防軍士兵和其他法師,可沒有騎士長的傳奇實力,他們的肉體紛紛像是氣球般吹大膨脹,直至破裂,鮮血牽扯著靈魂奔流而出,在半空中飛舞盤結。

騎士長看見了,飛結的血液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形。他毫不猶豫,發動全身力量,虯結肌肉瞬間賁起,縱身一躍,重劍末端一陣激顫,劍鋒所過之處,斬鋼如切黃油,就算是精金魔像也可能被一擊重創!

近乎完美的斬擊劈在鮮血人形之上,劍鋒接觸瞬間被擠壓的空氣形成爆炸般的衝擊力,一時間無數血珠爆散飛濺。

“不錯、不錯,果然是完美的祭品。”幾乎被一劍擊碎的鮮血人形,傳出令人膽寒的話語。

騎士長心頭一驚,沉聲問道:“我是你的祭品?”

“當然,傳奇戰士的鮮血,每一滴都凝結了靈魂精粹。”鮮血人形說道:“我是不可能親自上門找你麻煩的,只能請你來找我了。”

說話間的功夫,飛結鮮血在周圍結成一個大繭,將騎士長困在內中,數百名城防軍士兵靈魂的哀嚎聲衝擊著騎士長的心智,讓他在最後一刻明白:

“原來你已經滲透到了元老院,連沃吉特公爵都聽命於你!”

“讓你臨死前明白一件事——只有國家這艘船,是從上層開始漏水的!”

過了片刻,鮮血人形緩緩從血色大繭脫出,鑽入少年殘軀之中,無頭屍身撿起頭顱,重新接上。

索迪芬扭了扭脖子,回頭看向血色大繭,自言自語道:“傳奇戰士真是可怕,就算有充足防護,估計也是捱上一劍就要死。科莫休斯,我還真是要多謝你鑽研的血魔法,沒有你的研究,我也沒法佈置這樣的陷阱。而血液確實是承載靈魂的最佳媒介,傳奇戰士的鮮血尤其如此!正好就利用這一處帝國兆興之地,讓聖鱗之子盡數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