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啊,好像是角犀部族的一位戰鬥酋長,叫做、叫做……”血吻種祭司一下子想不起來。

那位壯漢半眯著眼說道:“我叫岡儂,你們不是要行刑嗎?麻煩快一些,我不想受折磨。”

“放肆!逃兵竟然還敢頂嘴?!”血吻種祭司拎起皮鞭,打算給岡儂身上多添一條猩紅鞭痕。

“住手!”大地親王腳尖橫挪三寸,平地震動直接把血吻種祭司掀翻在地,卻沒讓其他人跌倒。

“這個人,我保下了。”大地親王一把奪過行刑剖體的尖刀,直接切斷了綁縛岡儂的麻繩。

“大地親王,你不能這麼做!”那位血吻種祭司不顧儀態,抬手斥責道:“這是我們血吻種的祭神儀式,你是要公然違抗太初精魂的神諭嗎?”

“我們現在處於戰爭當中,還沒取得勝利就忙於處罰行刑,你是嫌勝算太大嗎?”大地親王沉聲反駁:“如果想要彰顯血吻種的權威,不如親自在前線率領軍隊殺向柴堆鎮!”

“你……你這個低賤的、只配趴在地上的細尾種,竟敢這麼對我說話!!”血吻種祭司額頭青筋暴突:“你對得起聖鱗之子的期許和重用嗎?我要向聖鱗之子諫言,廢黜了你的圖騰親王地位!”

大地親王臉上先是浮現一股怒意,隨即沉穩下去,回應道:“你大可去對聖鱗之子說……別管他們,跟我走!”

說完這話,大地親王一把拽起岡儂的手臂,帶著他離開了人群。

……

一位穿著樸素亞麻衣服的部族民,身後揹著大筐,手裡杵著一根樹枝當做木棍,像是在山林裡採集野果。他跋涉到一座巍峨險峻的高山上,回頭望向身後,再三確認沒有異狀,站在一塊天然立石旁,抓了把泥土,在上面畫了幾個符號。

立石微微一顫,頂端冒出一個微型的野豬浮雕,精巧生動,瞧了這位部族民兩眼,又縮了回去。

沒過多久,立石旁邊的空地上,泥土旋轉成渦,堅硬地面上好像出現的流沙地陷。部族民沒有擔憂,縱身一躍跳入其中。泥土旋渦轉眼消散,悄然將周圍腳印抹去,一如罕無人煙的孤峻高山。

部族民只覺得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眼前漆黑無物,擠壓著眼耳口鼻。好在不適感轉眼消去,腳下一穩,站在堅實的地面上,眼前似乎是一處不見天日的地底洞窟,但頭頂上方有星星點點的奇異光輝,但如果沒有“昏暗視覺”之類的能耐,稍有不慎還是會被起伏不平的潮溼地面絆倒。

“喲,這不是角犀部族的‘持角酋長’嗎?你可是最後一位了。”不遠處,洞窟池塘邊上,已有數十人圍成一圈,或站或坐地交流著,他們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這位樸素的部族民。

被稱作持角酋長的部族民眼力超凡,立即就發現當中第一次出現的“新人”——那是一位粗唇大鼻的光頭部族民,坐在長獠部族芙倫的旁邊,懷裡抱著一根長著木瘤的怪異長杖。

“他是誰?”持角酋長走近池塘,池水中沒有眼珠的白色盲魚浮沉遊弋。

“他叫扎裡,至於身份嘛……你聽他自己說好了。”芙倫穿著寬鬆長袍,窈窕身姿若隱若現,語氣中總是帶著誘人笑意。

那個叫做扎裡的部族民,抬眼看向持角酋長,語氣平淡道:“我是天空歌者的特使。”

持角酋長冷哼道:“芙倫,你從哪裡找來的奴僕?這種鬼話也能信?把這樣的人招來秘密會議,你是嫌命長嗎?”

扎裡一揮長杖,木瘤輕點池塘水面,陰冷池水當即結冰,冰晶延展,化為一條長著羽翼的巨蛇,扭動的身軀正纏卷著野豬、角犀、烈馬、豺狼四頭野獸,逐一大快朵頤,在它身下則是大大小小各類動物的屍骸。冰雕惟妙惟肖,晶瑩剔透,堪稱華麗到了極致的工藝品。

“我只是在想,加盟葛蘭法茲的四大部族中,唯一一個和平加入的角犀部族,到底是由於什麼原因,導致曾經的圖騰守護者,淪落到要藏身山林的地步,給落魄的部族民送去野果充飢。”變出華麗冰雕的扎裡,語氣從容而高深。

“無用的戲法,甚至不是精魂法術。”持角酋長冷笑道。

“當然不是,天空歌者當初派我前往帝國的殖民地,就是去學習他們的魔法技藝。”扎裡說道:“只是我與天空歌者三次傳訊,都沒有得到任何答覆,我就猜測他可能出事了,於是趕回大聯盟……呵,或者說葛蘭法茲?”

持角酋長聽到與天空歌者的情況,表情不禁凜然:“你也認為天空歌者出事了?”

“有少許線索,但我原本只是他外派出去的特使,很早就離開了大聯盟,所以對如今葛蘭法茲內部情況並不瞭解。”扎裡說道:“我認為天空歌者並未死亡,只是被囚禁在某處。”

“光是認為還不夠,你有確切的證明嗎?”持角酋長反問道。

這時有別人說道:“持角酋長,這些事我們剛才都討論過了。現在問題不光是天空歌者,而是要如何趁這機會,推翻銜尾巨蛇部族的統治。”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指望這麼一個真假難辨的特使?”持角酋長指向扎裡:“圖騰親王的本事你們又不是沒見識過,如果不是這裡足夠隱秘,讓那位流水親王無法察覺,我們甚至沒有一個安全交流的場所!缺乏天空歌者的支援,憑什麼去推翻銜尾巨蛇部族?”

“也就是說,只要能殺死流水親王,事情就好辦了?”扎裡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