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隨我一同下去。”玄微子說道,然後抬手輕按著額角,一股念控之力讓提烏斯與阿庫瑪·瑪塔塔的身形一同飄起,三人一同往地穴深處落下。

……

作為曾經舊柴堆鎮中心的小禮拜堂,屋頂上方的旭日聖徽放射著柔和暖光,晚夏初秋的和煦微風從窗戶外吹入小禮拜堂內中,將禱言經的書頁吹得嘩嘩翻動。

而跪在教會經典前的年輕扈從,注意力好像完全沒專注於此,忘卻了教會嚴格的誡命,進行祈禱聖儀的時候,應該讓心靈與身體保持一絲不苟的端正,經書的歪斜、掉落、書頁亂翻,都是不被容許的。

如果有抄經院那些嚴苛的虔心祈者在旁,估計此時已經拎起帶著小錐刺的九尾鞭,狠狠抽在年輕扈從的後背,同時還要喝問他為什麼沒有全身心的投入,說不定晚上的聖餐包也沒得吃了,要乖乖抄寫今天祈禱聖儀的內容。

幸好,即便柴堆鎮這一年來漸見興盛,但神聖之主教會在此也只有這麼一座小禮拜堂,只有這麼一位大家叫不出正經名字的年輕扈從。

由於柴堆鎮的擴建,小禮拜堂再也不是城鎮的中心,連同過去柴堆鎮那些低矮的原木農舍,倒成了落後陳舊的標識。

法師老爺們興建起來的一幢幢兩層磚石小樓,粉刷上一層廉價白堊,在原本的鎮民眼裡,簡直是白得發亮、光潔平滑,如同小姑娘的滑溜肚皮,比窮酸的小禮拜堂氣派多了。

而柴堆鎮的擴建,也需要很多勞力,原本的鎮民得知幹活給工錢,也都拋下鋤頭鐮刀跑去幫工,時不時還將一些廢棄的土石料拿回家,學著人家砌出間小屋子。

這麼一來,前往小禮拜堂做祈禱的人就少了。甚至由於珊多麗的傳授教導,柴堆鎮內湧現出一批精魂使者,大家有什麼受傷病痛都不來找年輕扈從了。常青商會製作的大量藥物,在柴堆鎮更是普遍。

如果薩雷米爵士還在此地,恐怕早已急得暴跳不止,但年輕扈從卻是淡定自若,只是維持每天的祈禱與抄經功課,偶爾陪伴一些老年信眾作禱告,時不時製作聖水送人,一副好鄰居的模樣。

望著掉落在地的禱言經,年輕扈從露出了邪詭笑容,他自言自語道:“煩人的傢伙都走了,以前真是讓人倍感壓力啊。”

拾起禱言經的年輕扈從拍著硬皮封面的灰塵,笑道:“真是神奇啊,過去極度輕視教會神蹟的我,居然還真的能夠掌握這種力量,而且……”

年輕扈從看著從手掌發散放射而出的光芒,裡面居然夾雜著絲絲血光,讓本該純粹的神蹟力量,多了一絲難以揣度的意味。

起身將禱言經放好,離開小禮拜堂的年輕扈從給門口掛上“牧師暫離”的木牌子,往新建的城區走去,回頭望向那座泛著鐵色的城堡,以及北方森林邊緣翠光冉冉的橡木聖居,年輕扈從感覺如今就是行動的時機了。

來到那間開張快半年還在不斷擴建的酒館,一位夥計看見年輕扈從,主動打了聲招呼,他略一點頭回應,耳邊就聽到三名法師聚在一塊,在櫃檯邊上喝酒談天:

“快把老子累死了!天天都要施展一堆‘塑石術’、‘石牆術’、‘化泥為石’、‘化石為泥’……當初這罪我在赤紅伯爵手下就吃過了,沒想到在這裡又要吃一回!”

“也不用你多花心思,還抱怨什麼?不像我,成天對著一堆鍊金材料和燒瓶導管,燻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提烏斯那傢伙不在,我好歹能出來透口氣。”

“別提他了,他臨走之前留下一堆工作,還說要在八個方位搭建祭壇基座,扔下圖紙後就跑路了,嚷嚷著回來之後要驗收。”

“提烏斯不還是給那個奧蘭索醫師幹活嘛?說白了就是一包工頭。這八個祭壇就是那位大人物的命令。”

“喂!你們收到訊息了嗎?火舞城的戰事,據說就是那個奧蘭索醫師打敗了‘炎魔之子’,連‘炎魔’也出手了!”

“聽說了,現在訊息漫天飛,而且越傳越離奇,還說他是教會的地上聖人……開什麼玩笑,這傢伙如果是教會神棍,還會跟土著、德魯伊與我們法師相處甚歡?就算是,也是十足的異端分子吧。”

“那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當初大家不是還想離開柴堆鎮,去別的地方謀生嗎?”

“唉,如今這世道,去哪裡都一樣!火舞城那麼繁華的地方,都快殺得血流成河了,倒是柴堆鎮這種偏僻的小地方更好一些。”

“如果那個奧蘭索醫師不排斥我們這些法師,我也不介意留在這裡啊。我訂購的一批器材和原料,上個月也有商隊送來了,做實驗也不缺什麼了。”

“再怎麼說,也比赤紅伯爵那個吸血鬼要好。媽的,當初他留在我們體內的鮮血詛咒還在呢!實在不行,就去找奧蘭索醫師,看他能不能幫我們解除掉。哪怕要給他下跪效忠也好,省得總覺得有個怪玩意兒在血管裡竄來竄去。”

“走吧!趕緊去幹活,只要還給錢,替誰打工都一樣。”

三名法師結了賬,伸著懶腰離開酒館,年輕扈從望向他們的目光,帶著充滿飢渴的血色,心臟忍不住地砰砰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