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戰爭前線簽訂和約,火舞城的形勢就近於“病在肌膚”,如果及時進行改革與調整,那或許還有機會。而等“門鎖”組織在罐頭街搞事,其實已經是“病在腸胃”,內部問題相當嚴重。

如今火舞城是內患外邪齊至,對於既有利益分配的體系而言,弗斯曼和帝國軍團的到來,不就是內勒姆與這座城市的“風邪劫”嗎?

如此內外交迫之下,內勒姆法師會被暗害,也是理所當然了。

只不過由弗斯曼主導的火舞城,並不是玄微子所樂見的。但眼下如何拔除弗斯曼這顆釘子,玄微子一時間也沒想到周全辦法。

“跟他一樣搞斬首行動?且不說我對弗斯曼瞭解還不夠,他一位九階法師,面對面單挑我可未必打得過啊。”玄微子撓了撓頭,在夜色掩護中悄然離去。

……

沃夫捏了捏鼻子,他感覺自己有點適應下水道惡臭腐敗的氣味了。下水道中一片漆黑,藉著附魔武器的微微光亮也看不清三步之外的事物,可沃夫就是能夠隱約察覺圓筒狀的管渠和四通八達的分叉道。

“這就是醫師所說的神識靈覺?”沃夫集中注意力,他並沒有黑暗視覺的特異能力,此刻的他並不是簡單依靠視覺、聽覺、嗅覺來感知外界,而是一種獨到的感知,並且隱約與他的內勁產生微妙觸動,面板上的毫毛都豎直起來,以極細微地幅度顫動,體察著外界每一絲氣流變化,從而在沃夫腦海中形成大概的空間輪廓。

沃夫甚至有種強烈的自信,無論面對任何人的偷襲,自己都能事先預料到,也能夠輕鬆躲開,說不定還可以……

啪!

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拍在沃夫筋肉隆起的肩膀上,嚇得他內勁一振,反手就是一斧劈來。

“定!”玄微子身前紫金霞光一發,直接將戰斧定在半空中。

“醫師!是你!”沃夫驚悸未消:“你差點嚇死我了!”

“你會被嚇到,說明修煉還不過關。”玄微子微笑道。

沃夫喘了一口氣,正要將戰斧收回,卻發現斧頭被牢牢定在紫金霞光之中,紋絲不動。

“這……醫師,你這又是什麼新奇法術嗎?”沃夫撓了撓最近開始冒發茬的禿額頭。

“算是吧,我還沒來得及起名。”玄微子一收霞光,沃夫接住斧頭,羅莎蓮從玄微子衣領爬了出來,完全沒有落地的意願,有些嫌棄地問道:

“我不喜歡這裡,又髒又臭……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玄微子說道:“弗斯曼知道我沒死,肯定會全城搜查,找到下水道也是遲早的事。不過好在火舞城的下水道四通八達,我打算在這裡部署反擊,先削弱一下對方實力。”

“對了,醫師你那個大鳥人呢?”沃夫問道。

“我讓他變成烏鴉,與其他飛鳥斥候在地面上偵察,這樣能夠讓我更好把握火舞城的一舉一動。”玄微子手掌一翻,掌心一隻小老鼠鼻頭抽動、左顧右盼,然後自己跳開,往下水道深處跑去。

羅莎蓮有些好奇地望著小老鼠,問道:“可是弗斯曼有很多手下,殺得過來嗎?”

“你覺得我這裡人太少?”玄微子問道。

“就我三個……難不成還有剛才俘虜的那兩個死屍大塊頭?”羅莎蓮搖頭道:“那也不頂事啊。”

玄微子有些感慨地望著下水道,說道:“人數?遍地都是啊。一座匯聚了無數財富、慾望與成就的大都會,是依賴多少人的血汗、苦難與死亡壘砌而成?每一個養尊處優、珠光寶氣的富人腳下,是多少屍骸枯骨、孤魂冤鬼?”

沃夫有些聽懂了:“醫師,你是打算用死靈法術,召喚出大量亡靈?”

“嗯……也許看起來差不多吧。”玄微子撓了撓羅莎蓮的下巴,對方也一副享受模樣,說道:“但我可不是要驅策屍骸來為我作戰,什麼骷髏啊、殭屍啊,戰鬥力太薄弱了,都是給冒險者刷經驗用的。真遇到組織嚴密、戰備充裕的軍隊,幾千上萬都是送菜。這年頭死靈法師都不搞骷髏海戰術了。”

沃夫艱難地笑了笑,作為活生生的人,他還是有些排斥死靈法術的。

“放心,前段日子我揣摩出一種新法術,而且珊多麗都試驗過了,只不過目前還需要稍微調整一下。”

玄微子所說,就是前段日子借恆益子之口,傳授給珊多麗的猖兵之法。

五方猖兵之法在道家法術當中是典型的旁門之術,正經的行法道士一般都不會接觸,而是像玄微子之前那樣以內煉之功匹配氣機火候、契合天真而召攝雷部神將。所謂雷部神將,乃是至清至正、威明猛烈之氣象,至於其神將真形則是行法之人存思法脈圖籙而化成,絕不是什麼陰靈鬼物之流。

不過召攝一尊雷部神將實在太難,而且在這個世界也沒有歷代前人積累的法脈,行法煉將需要從零開始、步步積功,光靠一個恆益子無法輕易扭轉眼下局勢。

可如果要拼數量,五方猖兵卻是一個極好的路數。而且跟地球上猖法兵馬多是無形虛體、肉眼難察不同,這個世界的魔法效應能夠為猖法兵馬賦予實在形體。

之前傳授給珊多麗的猖兵之法,便是以精魂法術為基礎,將荒野中的精魂召喚出來,並且賦予各種動物形態。不過問題在於,珊多麗與自然巨靈、精魂法術有著極高的親和力,加上巨靈權杖輔助,這麼施法當然輕鬆。

而玄微子想要召喚的,卻是火舞城多年以來徘徊不散的死者亡魂,點化其為猖法的將吏兵馬,則不可避免地要參考這個世界的死靈法術了。

“什麼叫緣分,這就叫緣法啊~”玄微子看著腕上手串流珠,狄安特大法師生機蟄伏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