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用手去擋那顆粒,卻不想這玩意一下子包裹住了他的手指,頃刻間,腰肢上的部分肌理連同著左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慌慌張張地拍打著匯聚到身上其他部位的黑色顆粒,一不小心便從樓上跌落,後背快速生長出蝴蝶一般的白光翅膀,這是他的應激反應,然而上面也沾滿了那弄不掉的顆粒,沒一會就蠶食完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活不成了,無疑是被活生生地啃死亦或是摔死。

這些黑色顆粒瘋狂地啃食著他的一切,他想叫喊,發出最後的聲音,但在他張嘴時,黑霧瞬間便堵住了他的喉嚨,拼命往裡面鑽,從內部侵蝕起來,最終清的全身變得漆黑,再也看不出是個人的模樣,就這麼快速的十秒,都結束了。

當他落到地上時只剩下了穿戴在身上的那件白色衣袍和掛飾,黑霧鑽了出來,仍在那處徘徊了一會,似乎是在仔細搜尋著有沒有遺漏下了什麼血肉。

不遠處的小洞裡,一隻老鼠縮在洞裡看著這一切,它小小的眼睛就像被這物質吸引住了一般,不由得鑽出了個頭,頓時,那霧氣彙集在了一起攻向它,隨即又從洞的另一頭鑽出來,只是老鼠已經沒了。

“唉~”低沉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她似乎並不是在哀嘆,而是撥出了一口沉重的氣體,纖白的手指拾起了地上的掛飾,初升的太陽把晨光撒下,她的臉龐被照亮,那雙眼睛變成了金色,瞳仁形狀也變得不像人類。

黑色的顆粒霧氣看到了她,馬上凝集匯了過來,然而和剛才的情形截然相反,它們在觸碰到她面板的那一刻就像滲透進了身體裡一般徹底沒了蹤影。

女人抬起了右臂,看著嵌在手裡的核心,只見一些黑色的顆粒紛紛從裡面散了出來,那原本失靈的部件此時有了光澤,似乎恢復了正常。

“打給英璇。”她的聲音很低,不知是疲倦還是本來就如此,看著越來越亮的天,又看著不遠處的烏雲,皺了皺眉,“晚些時候該是要下雨了。”

【東街區 東南角破損處】

“唉,真是鬱悶,我昨晚晚班,本來臨近要下班,這不,被一通電話叫來這狗地方,修他奶奶的隔離牆!”穿著智慧防護服的中年男人一邊抱怨,一邊拿出了超遠望遠鏡,“讓我來看看是哪個狗日的乾的好事。”

只見無邊的荒野上,一個巨石般的東西在不停地向前奔跑,它身上掉落了太多的石塊,幾乎從缺口處一直掉到1千米開外。鏡頭轉換,他又看到了缺口300米處建立了臨時隔離點的智安局特別應對小組,那些人也在觀察遠處的生物動向,以防修牆時有“天罰”來攻。

“嘖,狗‘天罰’。算了,哈森,快把那幾個工程機器人放下去,還有材料包,早點完成早點回家,而且我可不想被‘天罰’給吃了。”男人對著一旁的工友說道。

“害,不是有智安局的人在嗎?”

“那些傢伙?我可不信,裡面混雜著多少空島權貴的爪牙,他們能有幾分真才實學?打怪倒數第一,毆打市民倒是榜上有名,回頭別是丟盔棄甲拿我倆當肉盾。”

“嘿,老石頭,你這傢伙是真的敢講,好了,我這邊材料包放置到位,升降裝置已經下滑,預測今天16點09分完成任務。”

“幹,看來回頭我們要冒雨作業了,看看這天,這會是場大暴雨!”

【未知領域】

“母親。”男子似乎在門口等了很久,他聽到了從走廊傳來的聲音,那是一個渾身淋溼的女人,她一身素衣,面容憔悴而蒼白,雙眼密佈著血絲,看上去心力交瘁。

“母親您這是去哪了......清他......”男子走上前去,但女人的眼神寒冷得讓他止了聲。

“我扶您。”他伸手扶住了這瘦削的身軀,女人身上除了雨水的潮溼味還有一股說不好的血腥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先進去吧。”女人和男子進到了房間,窗外的暴雨下得越來越大,看來這一天都不會平靜了。

智慧系統已經自動檢測到溫度,立刻開啟了室內的溫控,一個智慧人拿來了浴巾和袍子,那女人便褪去了溼衣,之後赤著腳走到了躺椅旁,徑自坐了下來,點燃了一支香菸。

少頃,白霧徐徐飄散,她的情緒似乎有了少許緩和,室內燈光黯淡而柔和,女人的模樣隱約可見,她被男子稱作“母親”,但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這對母子的關係實在奇怪。

“我啊,心心念著那孩子,現在想起來都是那會他剛出生的樣子,可如今,我卻親手把他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去。”

“......”男子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走到了女人身旁,握住了她的手,他能感受到她說話時那微微的顫抖,簡直就是壓抑情緒到了極致。

“不落城,從以前剛建成時我就討厭這個地方,它是我的牢籠,一個像湖水一樣深不可測,平日裡波瀾不驚,關鍵時候會要了我的命的牢籠!是我大意了,以為已經把路掃清了,可憐我那孩子過早地離開了這,發現的時候體無完膚,卻還剩那麼一口氣。”女人的雙眼噙著恨意與淚水,“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可我卻依然遭受著苦難,現在這個地方真是沒什麼可留戀的,真不知道我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母親,您已經為了這個城市做了很多了,這件事情就讓我去辦吧,我不想您再煩惱了。”

“你打算這麼做?”

“罪有因,惡有果,那個人會在痛苦中孤獨地死去,直至變為灰燼,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緬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