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忌安葬,宜祭祀。

吳奇站在東廟門口,抬頭望天。

今日陰雨綿綿,從卯時一直下到午時,廟外地面已變得泥濘不堪,花草樹林都低垂了頭冠。

雨不大不小,沒能完全消除署日熱氣,反而激起一地熱浪,讓地面愈加溼熱沉悶。

鬼市之行已過三日。

彷彿什麼事也沒有改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吳奇開啟箱子,翻出才買的陶罐。

這種便宜容器還是更趁手,不怕弄壞。

吳奇傾斜陶罐壺嘴,一股紫紅色液體流出,倒了半碗。

他端起碗嚐了一下,口感甘甜酸爽,但比荷花池酸梅湯還是差了一籌,水源到底不同。

這幾天吳奇回到浮雲觀,放下一切,專心製作酸梅湯。

許多事,有時候想得太多太深,就容易陷於死衚衕,倒不如適時抽身而出,反倒能腦袋清醒一些。

烹飪做菜,就是吳奇的放鬆和抽離方式。

腳邊貓叫了一聲,抓著他道袍,要往上爬。

“喝麼?”

吳奇將碗放在地上。

玄貓腦袋埋入碗中,舌頭飛快舔動,嘴巴周圍被酸梅汁弄得溼漉漉的,似乎不討厭這味道。

吳奇又翻開木箱,裡面有一把面,一小捧青菜。這是他從蜀縣買來的,準備回去煮了,給師兄陳皋接風洗塵。

按日子來算,今天陳皋就該從嘉州回來了,那邊夜叉與食屍鬼的事由他對接官府,吳奇很放心。

倒是東廟神像,今日依舊沒有反應,只有寥寥幾天的修為補給。

夜叉黃四郎站在門口,眺望遠處:“尊者,似乎有人來了。”

吳奇手指撓了撓貓脖頸:“無妨,是客。”

雨中走出一個溼漉人影。

他大約四十來歲,下巴有一撮鬍子,頭髮隨意束在腦後,身上寬袖衫被打溼後貼在身上,裡面並無其他內襯,露出光滑溼透的胸口和腹部。

這人不緊不慢地走到廟門口,對吳奇揮手示意:“有吃的麼?”

“有。”吳奇說。

炰烋點點頭,看了一眼旁邊黃四郎:“很少有修士肯用夜叉了,吳道友還是這麼獨樹一幟。”

吳奇只是淡淡說:“風評都是自己掙得,四郎很好。”

夜叉聽得挺起胸口。

炰烋哈哈一笑,進來後席地而坐,地板上頓時被打溼一片。

“肚子餓了,勞煩道友給做點吃的,有面是最好的。”

“恰好有一點。”

吳奇從木箱裡取出一個布包,掀開布包四角,就露出下面的一把面。

他架起石灶,起鍋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