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靜失笑:“看來這貓認定了道長,是不肯走了。”

釋然脫下上身殘留的破爛布條,從背箱裡翻出一件舊僧袍穿上:“這貓兒真是古怪,少林寺裡也有貓,不過那些貓兒喜歡聽講佛,沒想還有喜歡到處找金銀的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許叔靜整理腰間銀銙,玩笑道:“寺之貓自然禮佛,冢之貓或擅尋墓。”

“確有道理。”

釋然也咧嘴一笑,看著趴在箱上的小貓:“如此看來,這並非與人吉兆招財貓,而是身攜陰氣的發丘貓。”

吳奇看向玄貓:“不論你是招財貓,亦或是發丘貓,若是想要與我一道,就需放下過往,發丘摸金非我所願。”

他從木箱裡取出一枚馬蹄金,這也是玄貓才偷偷帶出來的。

“許大人,此金為惠陵陪葬,請妥善保管。”

許叔靜接過金塊,一臉肅然:“道長高風亮節,許某佩服。”

“貧道雖窮,尚能果腹。”

吳奇笑了一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若為財而發丘掘金,與煉製屍傀者又有何異?”

釋然雙手合十,沉聲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道友心明澄澈,已有道門宗師風範。”

“能與兩位相識,許某真是心中暢快,今日與兩位共飲三杯!”

許叔靜也是性情中人,當即興致大發。

吳奇:“……貧道雖是火居道士,但不飲酒。”

釋然:“……飲酒乃五戒之一。”

許叔靜尬住。

他很快清醒過來,笑了一笑,拱手作揖:“興之所至,胡言亂語,兩位勿怪。”

玄貓叫了一聲,試探著爬上了吳奇的肩膀,用額頭蹭他脖子。

“隨了貧道。”

吳奇拎了它脖頸肉,將玄貓放在香爐桌上:“你須記住,不可為非作歹,不可貪有主之財,明白麼?”

玄貓搖擺尾巴,一臉無辜地看著吳奇。

它彷彿在說,我不懂你在講什麼,我只是一隻貓而已。

釋然最先離開。

他還得回去處理屍傀留下的傷口,能遏制屍毒的藥材要去藥店購買,他又沒有錢,還需要先去蜀縣化緣,時間很緊。

休息了一會兒,吳奇也向許叔靜告辭。

許叔靜卻是走不掉。他是監幽衛參軍,昭烈帝陵現屍傀是一樁大事,在未調查清楚之前要留在現場。

……

吳奇返回浮雲觀時,天色已暗。

他翻出木箱裡僅剩的一個饅頭,撕下一半丟給玄貓。

貓兒也不挑食,小口小口將饅頭慢慢吞下。

吳奇啃著又冷又硬的饅頭,翻出錢袋,將所剩銅板全部倒在竹桌上。

他一枚一枚輸完,總計二十枚銅子兒。

蜀縣最便宜的饅頭鋪處,兩個饅頭五枚銅錢,算下來恰好還夠8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