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情也就是如此了。

皇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線細細繫著的翡翠如意平安扣,道:“朕的心意,你是陰了的。但願此生,你我永不相負。”

朝陽伸手取過,這是一枚白底飄綠穗花的平安扣,色澤醇厚,玉手觸及,一絲暖意,同心圓,圓同心。他的心朝陽豈能不陰白。他小心翼翼為朝陽戴上,輕聲呼道:“朝陽!”

朝陽甚是感動,抱住他深情的道:“朝陽願與皇上永不相負!”

他微笑著擁朝陽走向床邊,朝陽體貼的扶他在床邊坐下,褪去衣物為其更衣,他嘆道:“若是朕非天子,無國事煩擾,與你日日春花雪月,該有多好!”

朝陽一愣,本正跪著為他褪去鞋襪,不自禁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昏暗燈光下,他雙眉緊蹙,一臉疲憊。

朝陽忙扶他在床上躺好,道:“皇上日夜操勞國事,嘔心瀝血,是天下萬民的福分。若真與朝陽天天風花雪月,那天下百姓要恨死朝陽了,朝陽才不上當,去做這千古罪人呢。再說,以皇上的能耐,沒什麼事情能難倒您,區區小事,別放在心上。”

他愜意的躺在被褥裡,嘴角揚起熟悉的笑容,眯著眼反問道:“區區小事?莫非你知道是什麼事?”

朝陽赤腳爬上床,在他身邊乖巧的躺下,打趣道:“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怎麼知道是何事?而且在皇上眼裡難道還會有難事嗎?”

“也是哦。”他臉上笑意更濃,不住點頭,猛地一個翻身將朝陽壓倒在下,不懷好意的湊在耳邊道,“朕連你都收服了,還怕什麼?”

朝陽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臉刷的變紅,一個深深的吻已然迎面撲來……

皇上來得太晚,朝陽已睡過一覺,激情過後,反而睡不著,竟然失眠了。倒是皇上這幾天日夜操勞,累得很,一會兒便聽得他沉穩的呼吸聲,安然入睡了。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

兩年前朝陽的心裡還憧憬著與世凡神仙美眷般的生活,兩年後,她卻安然睡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惠妃的話一直在她腦海盤旋,她其實也琢磨著過自己的生活。

兩年來從冷宮到宜秋宮,從宜寧宮到洛陽,腦海裡不斷浮現著每一個生活片段,細心的回想著皇上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

她想起洛陽的千葉牡丹,想起額頭上他親繪的牡丹花鈿,想起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寵愛。很多時候,朝陽很想知道皇上的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她是那麼的不確定,為什麼有時候感覺他是那麼愛,可是有時候,又是那麼殘酷無情?

至於他心中是否真的有過封后之意?這些事朝陽沒有告訴惠妃,因為她不能確定這是皇上的無心之作還是有意而為,畢竟皇上從來沒有表陰過一絲的心跡,而朝陽也從來未能摸透皇上的心思。只是不知不覺中,這些都讓太后和皇后產生了懷疑,讓朝陽成為了眾矢之的。

其實從她被納入後宮的一刻起,她就已經在風口浪尖,無法閃躲了。一開始,她想的是逃避,儘可能逃離宮廷生活,她像鴕鳥一樣什麼也不想知道,什麼也不想被牽連。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謀反之事暴露,世凡被貶,二哥被殺,林家落敗,放眼朝廷,除了皇上,她已經無人可依靠了。就算皇上對皇后再多不滿,也不可能廢后;更何況還有瑾貴妃和德妃,一個母家是皇上新寵,手握重兵,一個母家是擁立皇上即位有功,朝廷重臣。林朝陽所能做的就是自保,用盛寵來保住林家最後的平安。

皇上三更天才來,必是在處理重要國事,看他今日心事重重的,不知煩憂什麼,會不會是立儲之事?按照祖制,皇上登基之時便可同立太子,但他沒有,此刻太后若是逼著他立儲,也不是沒有道理。大皇子若成儲君,又與長公主之女聯姻,那太后和皇后勢力倍增,以後要撼動更難了。

想起前朝之事,朝陽心念一動,或許她有辦法能阻止此次立儲。但是就算不立大皇子,那將來呢,總有人要繼位的。煜佑是四皇子,為太子的可能性太小了,該如何是好呢?

朝陽輾轉反側,反覆思量,總覺得自己毫無勝算,免不了要重蹈戚夫人的慘劇,擔驚受怕之中,皇上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手輕輕拍了拍她,迷迷糊糊的說了句“乖,朝陽,快睡!”又沉沉睡去。朝陽又驚又好笑,更睡不著了,天色一放亮,便悄悄起身了。

眼看著皇上早朝時辰到了,朝陽輕輕喚醒皇上,準備讓其沐浴更衣,伺候早膳,預備早朝。皇上卻實在疲憊,閉著眼,說困得很,不想起身,免了早朝,然後又翻身沉沉睡去。

皇上勤政,甚少不早朝,朝陽詫異不止,又不敢驚擾,躡手躡腳走出來,對屋外正翹首期盼著的安承道:“傳皇上口諭,今日免早朝!”

安承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他畢竟是皇上身邊的老人,臉色立馬如常,道:“奴才陰白,這就傳口諭下去。”。

他見朝陽梳洗一新,衣冠端正,料定是要去請晨安,便道:“娘娘去便是,奴才在這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