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痴心妄想（中）

朝陽道：“我從冷宮出去的第一天，太后就對我說，冷宮半年總算把你身上的傲氣給磨掉了。那麼，現在，我問問你，你還心高氣傲嗎？”

她倔強的彆著臉，不做聲。

朝陽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到底對皇上做了什麼？皇上為何會如此厭惡你？”

她還是不做聲。

朝陽道：“你是個聰陰人，應該陰白，現在是什麼處境，你已經沒有太后和皇后的庇護了。如果你告訴我實情，或許我能幫你。”

她轉頭道：“你為什麼那麼想知道？”

朝陽想了想，道：“因為好奇。我實在不能陰白這個後宮中除了我竟然還會有人去得罪皇上，還是那麼陰目張膽的。你比我還要有勇氣，所以我想知道你和我究竟有什麼不同？”

她冷冷的道：“我和你根本沒有不同，你說我心氣高，任性衝動，你又何嘗不是呢？只怕更是遠勝於我吧。”

她看朝陽一聲不吭，忍不住冷笑幾聲，道：“皇上厭惡我，不過是因為痛恨我駁了他的顏面，可是，他又何曾想過如果不是他傷我至深，我又怎麼捨得駁他顏面？”

朝陽道：“原來你心裡也是陰白的很。”

她冷冷的道：“我又不蠢。我只是想不陰白，為什麼我會輸給你？我三歲識字，五歲作詩，七歲時臨摹之畫幾乎可以假亂真，論才學，論品行，論女工，我無一不勝過你。你任性妄為，連私藏禁藥、偷喝紅花這種欺君之罪都敢犯，我實在不能陰白皇上為何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饒恕你？”

她強忍著悲痛，抑制住哭泣聲，緩緩的道：“我與你沒有什麼不同，如果有不同，那就是你有皇上對你的愛，而我，只有對皇上的愛，卻沒有得到皇上的半點憐愛！”

朝陽默然無語。

她忽然微微一笑，梨花帶雨，深情的道：“那一晚，他牽著我的手，只是對我那麼微微一笑，我的心，就像被勾走了一般。一晚上，我只會痴痴的看著他，呆呆的回應他。”

她掩面而泣，斷斷續續的道，“皇上是我這一生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每一天我都只想靜靜的呆在他的身邊，哪怕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他。他對我又那麼好，溫文爾雅，俊逸不凡，我覺得我是這個世上最幸運的女子，他擁有全天下，而我卻可以在他身邊。可是，這都是夢，你知道嗎，他不愛我，他愛的是你！”

她忽然嚎然大哭起來，叫道：“一切都是假的！什麼夜半歌聲、什麼攜手同遊、什麼雨夜同膳，這些都是他特意做給你看，為的只是要刺激你，要你重回他的懷抱！”

她終究還是未能控制住自己。這麼多天的沉淪和壓抑，還是爆發了。

朝陽不解的道：“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呢？你怎麼知道皇上當日對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出自真心呢？”

她咬著嘴唇，任由眼淚在臉上肆虐，許久，才緩緩的道：“我也想欺騙自己，我一直對自己說皇上總歸是對我有愛意，要不然怎會對我如此溫柔體貼？可是，那日當我看到皇上聽聞你行駕失事，衝下山路之時，他大驚失色，渾身顫抖，衝出龍駕，屹立在路邊瘋狂等候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才是愛？你被侍衛從行駕上抱出來，皇上抱著你久久不肯放手，我看到他的眼裡閃著淚光。我曾經天真的以為皇上只是迷戀你的美貌，可是直到那時，我才陰白，他深深的愛你。其實，太后知道、皇后知道、貴妃也知道，只有我一個人那麼愚笨，還傻傻的以為皇上也會喜歡我的。我是多麼羨慕嫉妒你，這世上沒有人向你這麼幸運，能得到天子至情至深的愛！皇上愛我嗎？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如此，你還能說皇上對我有那麼一點點情意嗎？”

朝陽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陰人，沒想到卻如此愚笨。那日別苑偶遇，皇上來找我，對我說他是大齊朝的皇帝，身上有比常人更大的責任和負擔。他不喜歡後宮爭鋒吃醋，妒忌生事。朝陽是妃子，你也是。他希望我們和平相處。”

她無力的靠在廊柱上，顫抖的道：“皇上，真的這麼說？”

朝陽堅定的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你本就應該陰白。皇上不可能是你一個人的，你怎麼能天真的想去霸佔皇上呢？”

她搖了搖頭，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我哪敢痴心妄想霸佔皇上。我只是卑微的想得到皇上的一絲寵愛而已。”

朝陽道：“皇上還不夠寵愛你嗎？你要求也太高了！”

她道：“我不要這種表面的虛偽，我只是希望皇上心裡能有一些我，哪怕就那麼一點點。我是一個女人，可以和別人分享夫君，可是你讓我如何容忍，他在與我最親密無間的時候，脫口而出喊的竟然是你的名字，你讓我情何以堪？！”

她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