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叫人去買些吃食回來。答應小四吃的,不能反悔。”岑國璋一邊說著,一邊去了機要房。

“督帥,澹然先生傳來急信。”

岑國璋接過火漆密封的書信,開啟一看,上面寫著一句話,“萬事準備妥當,只等東風。”

正弘十二年秋九月十二日,經過一路跋涉,扶奉正弘帝梓宮的隊伍,終於趕到了離京城不到兩百里的密雲縣城。

京師遙遙在望,諸位顧命大臣們即將奉大行皇帝遺詔,請太子繼位,然後輔佐國政,走上位極人臣的仕途巔峰。

他們藉著縣衙公事房碰了個頭,議了幾件事。

徐達賢十分興奮,巴拉巴拉說個不停,整個公事房裡只有他的聲音,彷彿他是總領顧命大臣,內閣首輔。

展延壽看著他,熬了一會,終於按捺不住,直接起身,“我乏了,先去歇息了。”

覃北斗和洪中貫對視一眼。

這兩位老對頭,在面對著咄咄逼人的明社,早就暗中冰釋前嫌,結成聯盟。他們對徐達賢也是看不上眼,只是顧命大臣需要一條不要臉面,四處撕咬的狗,所以也就容忍下來。

但兩人也不想聽徐達賢的廢話,見到展延壽挑了頭,也跟著起身,道了聲乏,各自離去。楊凌和許遇仙自然也跟著散去,公事房裡只剩下徐達賢一人。

他陰沉著臉,狠狠罵了一句,忿忿地離去。

午夜,睡得正香的徐達賢突然被吵鬧聲驚醒,他猛地坐起身來,只見窗戶外面火光閃動,人影憧憧。他心裡下意識泛起不詳預感,正要大聲叫親隨,房門被人撞開。

徐達賢看到胡之榮一身素袍,在十幾位手持火把的軍士簇擁下,昂然走了進來。

胡之榮一見面就看到床上的被褥裡應該還有人,心裡樂了,手指指了指,“掀開!”

軍士上前去掀開被子,赫然有一光不溜秋,縮成雪白一團的女子。

“嘿!老徐,你膽子可真肥啊!扶大行皇帝梓宮回京的路上,居然違制淫樂。你個王八蛋,果真是跟逆賊陸成繁、隋黎檀、旦餘琦暗中勾結的混賬,盡做這種不忠不臣之事。”

徐達賢紅著眼,“胡之榮,你敢!本官是大行皇帝遺詔任命的顧命大臣,你敢動我!”

“你還知道是大行皇帝遺詔任命的顧命大臣?你如此行為,如何對得起九天之上的大行皇帝哦!”胡之榮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那份黃綢緞封皮的摺子。

“不跟你彈棉花了,本官還有一堆的事要做。”

胡之榮臉色嚴肅,開始宣旨,“奉皇后懿旨,查大臣覃北斗、徐達賢、於廣道等人,暗通旦賊,勾連逆賊陸成繁、隋黎檀,意圖亂政,證據確鑿,著即刻緝拿,交法司勘審。另,同奉遺詔的顧命大臣洪中貫、楊凌、許遇仙、展延壽,暫停職權,拘監細查,以明清白...”

胡之榮趾高氣昂地念完後,揮揮手道:“來人,把欽犯徐達賢拿下。”

軍士們爆喝一聲,上前去把光溜溜的徐達賢捆成粽子,再順手塞了一團破布,堵住了他的狂呼亂叫。

洪中貫和楊凌被軍士們從被窩裡趕了出來,勒令穿上衣服,然後被粗暴地帶到一處房子裡,關在了一起。

“洪大人,這是怎麼回事?皇后怎麼會下這道旨意?就算覃北斗、徐達賢、於廣道與逆賊勾結,剔除了他們就是,為何要廢了我等顧命大臣之職?這是亂命!”楊凌氣得鬍子亂抖。

洪中貫坐在那裡,如老僧入定,好一會才抬起頭,自嘲地笑了一聲,“老楊啊,我們輸了。太后聽政,重臣輔政!人家一拍即合!還要我們這些顧命大臣礙手礙腳幹什麼?”

楊凌一下子也明白過來,“就算如此,岑國璋不過秀才而已,如何能入閣?要是強行賜為閣老,天下千萬儒生絕不答應?可是他不入閣?何必費盡心機佈下如此大局?只為他的老師和師兄們做嫁衣?”

“你我目光短淺,看不透。放心,等到水落石出,岑國璋肯定會繞過這個障礙,執掌朝政。你我,拭目以待吧。”

天亮時分,十幾位信使,揹著皇后親筆,閣老胡之榮副署的旨意,騎著快馬,從密雲奔向各處。

一道明發旨意很快便行天下,“奉大行皇帝遺詔,平東南亂事者,不吝封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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