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嗎?”

錢師爺右臉抖了抖,搖搖頭道:“還是沒招!”

“廢物!”趙世寧憤憤地呵斥道。

錢師爺是江寧府有名的刑名師爺,六代祖傳的手藝,本人浸淫這行又有二十多年,在江南官場非常有名。趙世寧知道自己要出任荊楚臬臺,託同年好友,花重金請到了他。

他那雙黃豆眼一轉,勸道:“那唐峻來是岑國璋的舅家侄兒,一根藤上連著的兩個葫蘆。他要是把岑國璋供出來,就只有死路一條。咬牙硬扛著,岑國璋還能想辦法把他給救出去。”

“說這些沒用,我只要唐峻來的口供。否則的話,昱明公一回來,本官就沒得好日子過。”

錢師爺遲疑地說道:“要不看看賬簿那邊查得如何?有物證在手,也不怕他們。”

“對,把陳老夫子他們叫來。”

很快,潭州最大商鋪之一,寶善堂賬房陳老夫子,帶著三四個賬房,捧著一疊的賬簿,走了進來。

“陳老夫子,帳查得如何?”趙世寧耐著性子問道。

“回大人的話。我們幾個沒日沒夜地查了一天一夜,大人給我們的賬簿基本上理清楚了。”

看到陳老夫子說到這裡停了嘴,趙世寧等了會,見他還沒開口,忍不住追問道。

“然後呢?”

“他們的走賬流程,通常是宣司報單給撫院糧臺,糧臺稽核過後再下單給恆源通和隆利昌兩家商號。商號採辦了物資貨品,轉運到武陵縣的轉運大倉。那裡的司倉轉運衙門清點驗收一遍。最後轉運至辰州宣司衙門,才算正式驗收入庫。”

“老夫做過近四十年的賬房夫子,總沒見過如此嚴謹的採辦和走賬方式。宣司、糧臺、商號、司倉轉運衙門,四本帳,一進一出,每本都要平帳,四本之間也要平賬。想在這樣情況下貪墨,除非他是神仙。”

趙世寧臉色陰冷,很不客氣地說道:“我只問查沒查到貪墨的罪證,不問你那些亂七八糟的!”

陳老夫子看到臬臺老爺語氣不善,便小心地說道:“除非把宣司、撫院糧臺、恆源通和隆利昌兩家商號的賬簿都拿出來,四方對賬,有可能會查出蛛絲馬跡來。

趙世寧肺都要氣炸了!我要是有那本事,還用得著在這裡跟你嘰嘰歪歪。

正好發火,一個心腹匆匆跑進來稟告道:“老爺,撫院來了人,說請老爺到撫院議事。”

趙世寧沒由來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昱明公回來了?怎麼這麼快!”

錢師爺和心腹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勸道:“老爺,要不派人回稟一聲,說你身體有乏,臥病在床。”

趙世寧長舒了一口氣,“嗯,就說我病了。”

可是當心腹剛出簽押房,趙世寧又連忙叫住了他,“算了,昱明公聰慧過人,這點小伎倆,那瞞得住他。要是他親自來這臬臺衙門怎麼辦?到時候被他揭穿,更尷尬。還是我去一趟吧。來人,給老爺備公服。”

坐著轎子出臬臺衙門時,趙世寧無意間看到臬臺衙門附近的街道上,站著藏青色的楚勇。

“怎麼回事?”

“老爺,小的不知道,只是說奉了撫院軍令來佈防。”

趙世寧心裡一咯噔,又不想去撫院。可是都走到這裡又轉回去,要是被屬下和同僚知道了,非得笑死不可。

趙世寧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前往撫院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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