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白芙蓉問道:“白妹妹,你知道什麼是革命嗎?”

白芙蓉想了想答道:“我記得《周易.革卦.彖傳》:‘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那你知道改革與革命的區別嗎?”

“不知道。”白芙蓉傻傻地搖頭道。

“一個是改良革新,另一個是變革天命。”

“天命。”白芙蓉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前些日子這一家子還只是草菅人命,現在怎麼突然發展到變革天命上?

天命啊,這玩意聽著就敏感,屬於天家專用名詞,老爺如此胡說八道,會不會有危險啊。

蘇澹也明白這個詞裡的含義,他笑了笑,沒有再追問岑國璋的話。

院子裡猛地陷入到寂靜中,皓月當空,天幕如洗。片片雲朵,與這清涼的風一起,點綴這月夜。

蘇澹突然揚身站起,對著屋裡作揖道:“素聞白姑娘的歌聲乃一絕,不知今晚能否有幸得賜一曲?”

岑國璋看了看他,委婉地說道:“今夜是蘇兄第一次到我家來做客,正好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奔波,許久沒有聽到芙蓉的歌了,還請賞樂一曲。”

“是老爺。”白芙蓉在屋裡應道。

停了一會,突然聽到琵琶猛然響起,如同銀瓶迸裂,然後琴聲急促地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沒有一絲絲間隙,讓你喘不過氣起來。

聽聲音就能想象到,白芙蓉那白玉一般的手指頭在琴絃划動,快如閃電,迅速化成幾顆珍珠在琴絃上跳動。而琴聲正是這些大小玉珠在銀盤上跳動發出來的。

咚的一聲,琴聲突然緩了下來,一下子把你拉到夜色的江面上,然後一輪明月懸在空中。清冷的月光將你的身體乃至靈魂都照透了。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飄飄蕩蕩,如隨長風,浮沉於雲霞之際。久之又久,心身俱忘,如醉如夢。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白芙蓉一出聲,開始並不大,入耳卻覺得說不出的玄妙舒坦。就像一點水滴,從天靈蓋裡滴入,順著腦子往下,過喉嚨再到五臟六腑,輕柔地滋潤了一遍。

緊接著字字清脆,聲聲宛轉,如新鶯出谷,乳燕歸巢。

唱到最後一句,“不似少年時...”尾音微顫,悠綿長疊。就像清風拂過,在江面上蕩起層層波瀾,層見疊出,向天際間蕩去,消散無跡。一種“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的惆悵,悠然而生。

“不似少年時。”蘇澹的眼角忍不住滴下一滴淚水,吸了吸鼻子,含著笑嘆息道:“今晚得聞白大家一曲《少年遊》,三生有幸啊!”

岑國璋正要自吹自擂幾句,突然聽到無相在角門口叫喚道:“老爺,老爺,昱明公來了。”

什麼!老師怎麼從潭州匆匆跑來,甚至都不打聲招呼,難道有什麼急事嗎?

大吃一驚地岑國璋,連忙起身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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