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西北多牧場,出好馬。河湟、祁連山、賀蘭山、居延海,都是養馬的好地方。所以他軍中多良馬,不足為奇。”

壽王看了陸成繁一眼,不再做聲。

接著是騎兵從官道兩邊,馬車的左右兩側駛過。

這些騎兵穿著長長的,直到膝蓋下方的灰色大衣,戴著有尖頂,兩邊倒扣著耳朵的棉帽子。

大衣都是雙排扣,兩根大拇指寬的皮帶在胸口交叉,彙集在腰間上三指寬的腰帶上。皮帶上有好幾個皮盒子。腰挎著馬刀,揹著一杆火槍,比普通火槍要短些。

馬鞍後面是一卷行李,兩邊耷拉著各種配件。

他們粗糙的臉都有些黑,黑裡泛著紅,一看就是在日光充足,風沙較多的地方待了很長時間。

這些騎兵都是成隊而來,一隊接著一隊,井然有序。

接著是步兵。

這些步兵穿著跟騎兵差不多的灰色大衣,也是雙排扣,交叉皮帶。只是戴得帽子跟騎兵不同,是有簷的圓頂帽。帽頂和帽簷之間有一圈紅布,顯得格外醒目。

他們揹著很一尺見方的揹包,揹包上方是一卷毯子。除了彈藥盒,他們還揹著一條長條形的布袋子,裡面鼓鼓的,應該是乾糧。屁股後面一邊是插在刀鞘裡的刺刀,一邊是白鐵皮製成、蒙著一層帆布的水壺。

官道兩邊田野荒地上,只要有路,他們都沿著走了過來。遠遠看去,好像幾十條灰色的線條在城外廣袤的空地裡蜿蜒遊動。

但是有過軍旅經驗的壽王一眼就看出來,這幾十條行軍路線,看上去雜亂渙散,實際上井井有條。

能證明這一點的是在官道左側某一處,有一條溝渠橫在前進的去路上。溝渠有三座僅能兩人並排走的小橋。

左側的十幾條灰線不知不覺地彙整合三條,每條又是兩行。走過小橋後,根據路徑狀況,又迅速散開成十幾條灰線。整個過程流暢無比,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看不到一點點停滯阻礙。

官道上還時不時跑過幾匹馬來,應該是來回傳遞命令的傳令兵。

站在城樓上,一眼看去,無論是官道上,還是荒野小路上,匆匆趕路的陝甘新軍,如同水銀潑地,看上密密麻麻,實際上去都奔著一個方向去。

到了南門東南角的某一處,東西向和南北向的官道交匯處,需要有人去警戒,不讓圍觀的軍民阻擋行軍道路。

只聽到一聲聲哨響,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站在那裡,高高地舉起右手。一隊士兵隨著哨聲,迅速從行軍佇列中脫離出來,在一旁的空地站成三排。

停止吹哨的軍官說了幾句,然後那隊士兵迅速散開,控制住了南北向的官道,保證東西向官道的通暢。

“形散神凝,能聚能散,把兵練成這個樣子,岑國璋確實有一手。”壽王喃喃地說道。

陸成繁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一眯,接著話茬,“就是不知道真刀真槍地打起來,管不管用?”

壽王笑了一聲,“我看得出,這些兵都是上過戰場的,至少聽過炮響,見過死人的。比萬遵祥練的勇衛軍樣子貨,要強多了。”

看著陸成繁難以置信的樣子,壽王指著那裡說道:“不信,你叫人去扔幾個爆竹,保證讓你大開眼界。你沒上過戰場,看不出這行軍的奧秘啊!”

陸成繁訕訕地問道:“真的假的?”

“亂而有序,散而能聚。能在普普通通的行軍中,讓軍隊自然而然地養成這個習慣。說明軍紀和訓練,已經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讓他們成為一種本能。只有真正練過兵的人,才知道這有多不容易。”

壽王感嘆完後,轉過頭,盯著陸成繁一字一頓地說道:“知道岑國璋沒有那麼好惹,就不要再拿空話廢話來誑我。大侄子,把你的底牌亮出來吧!”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