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總督區,十五邊疆軍鎮,不過二十七萬人馬。宣大鎮戎軍六鎮,七萬人馬,總計三十四萬。都是屍山血海裡廝殺出來的精銳。

在浙江一下子就折去了兩萬二千人,如何不叫人痛惜。

“邊軍和鎮戎軍一亡,其餘眾軍也失去了鬥志。勇衛左軍還剩下一萬多人,火槍火炮齊全,火藥彈丸不缺,按理說還有很強的戰力。只是這種所謂精銳,銳氣十足,卻缺乏韌性。尤其在逆境中,是打不了翻盤仗的。”

楊宗烈的話,還是那麼沉穩,在作戰室裡嗡嗡地迴響著。

“守備和衛鎮軍先潰敗,慌不擇路地向北跑,被叛軍銜尾追殺了數百里,屍橫遍野。據報最後只有五六百滁州府守備兵,在幾位當過商販腳伕,熟悉浙江路徑的小兵帶領下,逃回了湖州城。”

“萬遵祥等將在勇衛左軍護衛下,邊戰邊退。在富陽渡富春江時,被叛軍半渡而擊,損失過半。最後,萬遵祥只帶著兩千殘軍,退回嘉興。叛軍乘勝追擊。在本月初二,輕取了嘉興、湖州等地,兵峰向蘇州、松江府逼近。”

岑國璋等楊宗烈說完,走到正牆跟前,指著貼滿了標識和行軍路線的地圖說道:“九靈山大敗的前後過程就是如此。大家先說說,官軍大敗的原因是什麼?”

“是軍令不一,許多客軍指揮不靈。各部隊各自存有私心...”

“糧草緊張,使得官軍求戰心切,掉進了叛軍的圈套,被牽著鼻子走...”

“各方給予右都督府的牽制太多了,萬遵祥為首的前敵將領,無法把全部心思用在打敗敵人身上...”

劉載義站起來,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實官軍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比如勇衛左軍,火槍火炮齊全,又經過近三年的訓練,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韌性差,我想叛軍韌性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天下沒有哪支軍隊,能像我們把作戰韌性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進行加強訓練。”

聽到這裡,眾人都輕笑起來。

“鎮戎軍和邊軍就不用說了。九靈山伏擊戰,叛軍集中了近十萬精兵,十比二,還動用了火槍火炮,打了一天兩夜,才把處於不利地形的邊軍和鎮戎軍殲滅。可見鎮戎軍和邊軍的戰力確實很強。”

“守備和衛鎮軍雖然差,但是這兩三年朝廷也嚴令整飭過幾回,多少恢復了一些戰力。叛軍,說是額外整飭出十六萬大軍,可還不是由青壯倉促變成的?訓練和裝備還不如守備和衛鎮軍呢!”

“所以屬下覺得,關鍵還是在京營禁軍。萬遵祥用這支軍隊守杭州城,是最大的敗筆。湖州、嘉興以南的浙江,除了明州城,悉數淪陷於賊軍之手。”

“官軍南下,等於是在敵區作戰,收復的杭州城是它最大的支撐點。一旦失去它,十幾萬官軍等於孤懸在外,糧草補給全部被切斷。偏偏萬遵祥用了京營禁軍去守這麼重要的地方,被叛軍抓住機會,一擊而中,立即佔據了主動權和優勢。”

薛孚贊同道:“載義說得對。使用京營禁軍,是萬遵祥的失著。但是對於他來說,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地苦衷。京營禁軍裡,皇孫國戚,公侯後裔,權貴子弟,聽說還有幾百號。死十個八個,也能對付過去。要是這幾百號全完蛋,萬遵祥就沒法交代了。”

眾人都在搖頭,“老萬這仗,實在是打得窩囊。不是被叛軍打敗的,完全是被朝廷裡那幫坑爹貨個打敗的。”

看了一圈眾人,岑國璋敲了敲地圖,“現在大家是不是可以總結出一個經驗來。戰場最先壞事的,是整支軍隊中最薄弱的那一點。就好像一個水桶,漏水總是從最低那塊木板開始。所以,找出敵我雙方的最弱點,掩護好自己的,打擊敵人的,是非常重要的。”

眾人紛紛點頭。

這時,一位軍令官來到門口,帶來最新的東南軍情。

“初九,萬遵祥在蘇州城自殺,初十,叛軍攻陷蘇州城。叛軍主力分兩路,一路沿運河北上,直取常州、丹徒,直逼江寧。另一路調頭東進,進攻松江府。”

岑國璋站在地圖前,盯著看了好一會,許久才說道:“江寧很難保得住了。澹然的壓力,很大啊。希望他能堅持到增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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