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火槍火炮,給予勇衛右軍最大的殺傷。在那麼狹窄的空間,兩萬勇衛右軍像是排著隊去送死。前面的人死傷殆盡,後面那些不知道情況、只想早點逃出去的人,繼續推著前面的同伴往前走。”

岑國璋的手指頭在地圖上又敲了起來,“這個偽楚王,施展的這些戰法,到底是從因吉利教官那裡學的,還是從哪裡琢磨出來的?”

薛孚聽出岑國璋話裡的意思,連忙說道:“撫帥,不可能從我軍流出的。只有加入到鐵血軍官團的優秀軍官,才會被推薦到隨軍武備學堂裡學習新式戰法。而自從上次被人收買走四位後,鐵血軍官團嚴抓這一塊,所有的軍官都在名錄上,沒有私自離隊的。”

岑國璋點點頭,“這個我相信。所以我就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偽楚王,難道真得是天賦異稟,自己琢磨出這些戰術的?算了,先不管他。”

他揮了揮手,回到戰情回顧上。

“勇衛右軍的覆滅原因有哪些?”岑國璋看向薛孚和劉猛,搬著手指頭一件件說道:“首先是他們的戰略目標不明確。他們孤懸於杭州與明州,沒人告訴他們,到底是要收復杭州,還是協防明州。所以他們的所有行為全憑主將的一時興起,跟一群無頭蒼蠅一樣。”

“其次,主將徐學斯把個人得失,或者是政治因素考慮得太多。我以前一再強調過,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那只是戰爭的開啟或結束,政治因素佔主要。但是戰爭過程,再過於考慮政治因素就麻煩了。”

說到這裡,岑國璋譏笑道,“據情報顯示,徐學斯收到好幾份走海路,明州轉發的書信。有來自京師的,有來自宣撫司的,有萬遵祥寫的...裡面寫了些什麼,大部分我們都不得知。”

“從僅僅知曉的那兩三封信判斷出,沒有好事。武勳世家、宣撫司、江南官場、右都督府,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希望徐學斯做出對他們最有利的舉動來。這樣的情況下,心思已亂的徐學斯是註定要帶著勇衛右軍走上死路。”

說到這裡,岑國璋伸出手指頭,逐一搬動著,“陸成繁、隋黎檀、旦餘琦,他們在江南官場,勇衛軍裡,還有宣撫司,到底埋了多少奸細。誰知道呢?說不定寫給徐學斯的那些書信裡,就有奸細聽上官口述執筆書寫的。”

說到這裡,岑國璋幽幽地說道,“現在你們能明白我為什麼要成立東南支部的原因了吧。東南的情況,可能會比我們想象中最壞的情況,還要嚴重得多。或許到最後留給我們收拾的爛攤子,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不得不提前做準備。”

劉猛突然說了一句,“危機危機,危急之中才有機會。只是這機會的代價,過於慘重。上百萬東南百姓的性命。”

岑國璋看了他一眼,默然了一會,指著薛孚說道:“記得把長樂鎮勇衛右軍全軍覆沒全過程的資訊收集詳細,交給武備學堂,作為案例反覆研討。我會跟傳良說,叫他組織參謀局的參謀們也進行研討。這個慘重的教訓,只得我們深思。”

常無相急匆匆地跑來,不管不顧地直接推開門。三人被咣噹一聲嚇了一跳。

岑國璋扭頭一看,大罵道:“常無相,你幹什麼!”

“老爺,俞夫人帶著三少爺不見了。”

“什麼?”岑國璋嗖地站起身來。

“這是潭州送來的急信,送信的陳老大一邊跟我說,一邊直掉眼淚。”

岑國璋接過書信,拆開一看,很簡單的幾句話,就是俞巧雲在上月某一天晚上,帶著一歲多的兒子,老五岑佳鼎,突然不見了,沒有留下隻字片紙。

岑國璋跌坐回椅子上,腦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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