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人人有份,等於人人無份...”又是那人出聲插話。

“你個癟三!”旁邊那人馬上狠狠地抽打他的腦袋,把他後面的話給壓了回去,“再吱聲老子踢你出去!”

看到有人主持正義,姓任心滿意足地繼續說道:“賊軍沒有北上,是因為旦賊調動主力攻打明州城去了。”

“明州城?嚇,聽說那裡是海商的老窩,家家戶戶都有金山銀海。看樣子旦賊也貪圖那裡的銀子。”

“逆賊亂黨也是人,是人都愛銀子。不為銀子,誰提著腦袋造反?”

“就是就是!”

“少嚷嚷了,任兄請繼續說。”

“聽說明州知府丘大人也是個狠人,把明州打造得跟鐵澆銅鑄一般。又有四海公會為後援。聽說那幫海賊把自己船上的火炮都卸下,搬到城池上去,十步一門炮。一開火,我的乖乖,整座明州城都在晃悠。”

“我一個街坊此前在明州經商,前幾天才跑了回來。聽他說,旦賊在明州城下一連打了十幾天,磕得滿嘴是血。聽說逆賊還把附近幾個縣的百姓,十幾萬人全部驅趕去攻城,還是不行。”

說到這裡,姓任的也是一臉驚悚,“說城下全是屍體,密密麻麻的鋪了七八層,有一丈多高。有的地方,屍骸堆積得跟城牆一樣高。一天到晚,明州城裡飄著的全是腐爛的臭味和燒糊的焦味。人間地獄啊。明州城裡百姓,看到城外那慘狀,嚇瘋了好多個。”

“我那街坊實在受不了,丟掉那邊的產業,花錢買了個海船的位置,先到松江,再轉回了我們湖州。”

眾人一片唏噓感嘆,再聯想到姓任說得的情景,各個都不寒而慄。

姓任的不敢說天理教叛亂公佈的檄文,不遠處有個膽大的在聽眾一致要求下,簡述了那份檄文。

“檄文上說,旦賊自稱平天都均大將軍,還說什麼予惟天下者民眾之天下,非權貴之天下也;衣食者民眾之衣食,非權貴之衣食也;子女者民眾之子女,非權貴之奴僕。”

“檄文還說,權貴佔田地,奪山林,豢養貪官酷吏,佈滿天下,使剝民脂民膏,士女皆哭泣道路,此乃民眾貧苦之根源也。還說權貴官吏不過數十萬,我民眾有億萬。億萬齊心協力,何愁滅不了數十萬小丑。”

“旦賊說要帶領民眾億萬大軍,橫掃神州,直至京師,建至公太平之國。除暴安良,平田地,均財富,使得天下為真正萬民之天下...”

聽到這裡,周圍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好半天,才有人用更低的聲音說道:“果真是逆賊叛黨,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來。”

“聽著這話,跟蘭學派的一些話有些像。”

“是啊,《科學與箴言報》裡也盡講這些。”

“不要亂講,蘭學派的海虞公可不是旦賊。人家跟海商們的關係好著呢。剛才還帶著幾位弟子來,拜祭弔唁如海公。”

“幸好典林公早走了。要不然兩人撞上,還不得打起來?”

“可不是嘛。聽說典林公跟海虞公是死敵。他來江南做學政這些時日,愛到各學堂書院講課,一講課必罵蘭學和海虞公?”

“嘿嘿,蘭學和海虞公這兩年在江南傳得很快,行情看漲,各地有很多信徒。聽說典林公時常在學堂書院裡被學子們起鬨。聽說在湧泉書院還被人扔了一隻鞋,鞋底結結實實印在腦門上,氣得典林公差點吐血身亡。好像他後來再也不敢去松江府了。”

“嘻嘻,那就是偽君子。《江寧時報》和《訊息報》說,那個王典林在京師嫖妓不給錢,還說不給錢就不算嫖,是讀書人的風雅!”

“太他孃的無恥!”眾人震驚了。

“聽說還有不少醜事...”

大家東一群西一夥,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著。時不時還有人從這裡挪到那裡,交流著剛剛得到的訊息。

透過交流,大家似乎都安心了。旦賊攻下杭州城後,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雄心壯志,沒有揮師北上,而是轉去富得流油的明州城。

結果被釘死在那裡了。

那就好,明州城高牆厚,又有海路相通,不怕絕了外援。知府丘好問也是位能臣狠人,肯定能把旦賊牽制到天荒地老。

對啊,旁邊餘姚還有兩萬勇衛右軍。只是他們沒有聖旨,不知道敢不敢出駐地,去打叛軍?

“聖旨到!”終於在某一天,京師裡傳下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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