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耶,你怎麼還罵上了。”汪置剛說完,意識到不對,連忙轉換話題,“耶耶,岑益之在靈武,不是還有叛軍沒有平定嗎?他脫不得身。叛軍被困在靈州和寧朔兩城,已經一年多了。好多人都嘲諷說,岑益之這次是江郎才盡,原形畢露。”

“屁話!”任世恩不屑地說道,“石中裕就是岑益之貓爪底下的小老鼠。他把叛軍圍在兩城裡,是專門給皇上,給朝廷,給世人看的。真正的情況是,岑益之要石中裕三更死,他絕對活不到四更。”

汪置的狐狸眼猛地一睜,“耶耶,你是說岑益之在故意裝樣子?”

“以前岑益之用力過猛,討逆平叛太快,讓人覺得他好像沒有使多大力,自然也覺得他其實沒有立多少功勞,只是運氣好而已。現在他學聰明瞭,時間拖久些,仗打得艱難些,這功勞不久更大些嗎?”

汪置粉臉氣得煞紅,“這個岑益之,怎麼好的不學,盡學這些壞的!”

任世恩淡淡一笑,“岑益之這都是被逼得。從豫章到淮東,他討逆平叛,赫赫軍功,只是二品上護軍。要是在...說不定已經被封公侯了。”

汪置一想,是啊,這麼大軍功,不封伯爵也就算了,居然一直只是拿武將勳階來敷衍,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還不是因為看到岑國璋只是胥吏出身,僅僅秀才功名。幸好他早早入了王門明社,要不然那些多軍功,早就被人家給冒領了去。

“這些混賬!各個眼比天高,妒賢嫉能,可是要他們去真正做點事情...”

罵到這裡,汪置突然意識到什麼,“耶耶,你是說那群眼高手低的傢伙,準備一起去江寧分功績,好反駁世人對他們的看法?”

任世恩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們這回選中的是廣安王。”

汪置一下子就怒了,“這些生兒子沒批眼的讀書人,太歹毒了。辦實事沒能耐,玩心眼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們不就是看四皇兄腦袋受過創傷,有點傻,好糊弄!”

“是啊,廣安王心智不全,暴躁易怒,推舉這位去江寧城,他們就可以操弄權柄,盡收功績。世人總是嘲笑他們嘴炮無敵,動手無能。這些人要用顯赫軍功來反駁這一切。”

聽完後,汪置更加怒不可遏。

“這些混賬!自己幾兩幾斤難道不知道嗎?想洗刷名聲,有的是辦法,何至於在這種軍國大事上動歪腦筋。他們難道不知道,旦賊的天理教何等兇焰!萬一不慎,席捲東南,數百萬百姓就生靈塗炭。”

說到這裡,汪置又意識到什麼,“耶耶,是不是這些王八蛋都已經想好了。萬一事敗,還能把責任推到四皇兄頭上去。”

任世恩看著虛處,目光深邃,彷彿看透了這世間一切偽善真惡。

“沒錯。他們推舉廣安王,首先是能壓制住昱明公和岑益之,不讓這兩人搶到主帥位置;其次就是留好退路,預備替罪羊。諉過推責,他們可是一把好手。”

說到這裡,任世恩站起身來,走到正牆前。那裡掛著一幅畫,正是王遜之的《江南春圖》。

他雙手交背,背對著汪置,像是在欣賞這幅畫,但嘴裡依然緩緩地說著話。

“早兩年,昱明公、岑益之等王門一脈,還有如海公、李尉等人,連連上書,請求挾淮東大勝餘威,整新軍南下,趁著旦賊羽翼未豐,四面合圍,一舉蕩平浙西。”

汪置一時愣住了,這麼好的建言,皇上和內閣為何不採納呢?反而用了現在這條最費力氣,最耗時間,也很不保險的方法。

她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耶耶,這條建言可是見效最快,損失最小的良策妙計啊。為何朝廷不採納?”

“因為有人阻攔!所以胎死腹中,埋在內廷那堆浩瀚的奏章海里。”任世恩答道。

“誰阻攔?是哪些奸臣賊子?”汪置叫道!

“是朝中幾乎所有的大臣。除了王門一脈、陳公、李尉和其他少數人之外,大多數朝臣都反對這個建言。”

任世恩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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