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槍在斷斷續續地開火,打擊的是零散地闖入死亡線的騎兵。

不知他們擔負著什麼使命,非得要在這生死線走徘徊一圈。

或者是失去親友的人在悲憤交加中也失去了理智,非得要來報仇雪恨。又或者是...不管原因是什麼,結果都是一樣的。

一陣開火,總是會帶來馬嘶聲。在鉛彈的打擊下,體形較大的馬匹中的彈丸更多些,但是它比背上的騎士更頑強些。

騎士中了兩三粒鉛彈,身上的披甲無論多厚多堅固,都跟紙糊似的。爆出幾朵血花後,騎士噗通一聲從馬上栽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就此歸西。

中彈的戰馬總是長長地嘶叫著,緩緩地倒在地上,時不時地還要抽搐想站起來。當它的血流得差不多時,這才發出一聲響徹全場的悲嘶,然後踢動著微微能動的腿,一點都不甘心地慢慢死去。

在望遠鏡裡,總是隻看到戰馬在黑紅色的地上孤獨地掙扎,而它的主人在一旁已經一動不動,似乎畜生比人更留戀這個世間。

岑國璋收起望遠鏡,王審綦已經回來了。

“有多少叛軍?”

“預計在四萬左右。”

“這麼多?”岑國璋皺起眉頭,“石中裕這是孤注一擲啊。阿布翰人有這麼多兵嗎?”

“阿布翰人的騎兵大約只有兩萬五千左右,其餘的都是附近的山賊、部落。還有從河套、祁連山和居延海投奔來的牧民。今天打頭陣的都是這些雜牌軍。”

王審綦的回答讓岑國璋的眉頭鎖得更緊。

“這個石中裕比我們預想得更厲害。除了把阿布翰人生力軍悉數動員完,居然還收羅了這麼炮灰。”

“撫帥,我覺得石中裕沒有那麼精明,真要是那麼厲害,何必等到這個時候才動手?皇上剛登基時,或者豫章樂王叛亂,或者黔中改土歸流,又或者淮東最亂時,都比現在強。屬下猜測,可能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出謀劃策。”

“出謀劃策?就像樂王那樣?”

“屬下只是猜測而已。”

聽了王審綦的回答,岑國璋笑了,“如果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

他揮了揮手,“暫且不管這事,現在最要緊地就是頂住叛軍的進攻,把他們死死堵在這裡。”

“審綦,敵人數倍與我們,而且這一帶的地形,對我們並不有利。我剛才用望遠鏡看過,你雖然想方設法在前面三里多寬、一里多深的戰線設定了種種障礙。但是叛軍可以分兵一部,利用機動力,遠遠地繞到我們後面去,對我們進行前後夾擊。”

“撫帥,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南邊屬下只能在那邊數十里的範圍到處挖坑,埋地雷。在北邊,我把三千多徵募而來的遊騎兵撒在那裡,分成小隊,對可能迂迴的叛軍進行襲擾。目的都是一個,儘可能地延緩叛軍迂迴的速度。”

“與此時同,我也做好了被叛軍包圍的準備,在興武堡後面,民夫們和士兵正在抓緊修建同樣的木柵欄,最後整個戰線會連成一個圓形,而興武堡將成為整條戰線的支撐點。”

岑國璋點了點頭,“審綦心裡有數就好。現在是上午八時過二十分,我們最要緊的就是堵住叛軍八個小時,必須堅持到那個時候。等到援軍陸續趕上,再對其進行最後一擊。”

正說著,前線爆出接二連三的槍聲,緊接著又響起幾聲炮擊聲。

王審綦臉色微微一變,“叛軍這麼快就第二波進攻了?而且聽聲勢,應該是投入了上萬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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