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

“沒辦法,老旦那裡,勇武有餘,士氣可用,偏偏沒有有經驗的老兵悍將,打起來要吃虧。”

“所以世叔派人去了東倭。”

陸成繁聽出話裡的不滿,那他還是堅持地辯解著。

“那我能去哪裡?總不能滿天下喊,這裡有人要造反,有經驗的老兵宿將,趕緊來投奔啊。大傢伙殺進京師,封王進侯!”

看到隋黎檀沒有做聲,陸成繁繼續說道,“現在滿天下也就東倭的兵將還能拿得出手。而且那裡的藩鎮,窮得連大名都恨不得拿把刀劫道去。”

“我喊了一嗓子,只要五百個啊,好傢伙,烏泱泱地來了三四千個,都是他孃的世代武士,除了拿刀砍人,別的都不會。”

“真他孃的想不通,都窮成那個鳥樣子,還不拿起手裡的刀,把幕府將軍砍了。”

靜靜地聽陸成繁說了一大通,同時也讓他把情緒發洩完,隋黎檀這才開口。

“世叔,如果被人發現軍中有用東倭武士為將兵,那邊就失去大義!倭寇侵襲地方,燒殺搶掠,還有很多老人親身經歷過!”

“大義?!”陸成繁樂不可支,拍著大腿狂笑不已,“我的好賢侄呦!老旦他們乾的可是殺官謀逆,拉皇帝下馬的造反啊,你居然說他們要什麼大義啊!”

正因為是造反,所以才更要大義,才能拉攏住更多的人心。只是理念不同,隋黎檀不想跟陸成繁爭議,只是淡淡地問道。

“世叔,你已經運了多少東倭的武士進浙西了?”

“我這一兩年靠著混在商旅人群裡的螞蟻搬家,偷運了一百六十多名東倭武士進浙西,還有大批刀槍兵甲,以及一千多枝火槍、二十多門火炮,都是因吉利人偷賣出來的。

“世叔,小侄都能聞到風,你說東海商會會不會收到風?”

陸成繁的臉色驟然變得無比凝重。他低著頭默然想著。

“東海海面上,誰家運什麼,多半斤茶葉,少一件瓷器,東海商會都心裡有數。原本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小心,確實瞞天過海了。今天聽賢侄這麼一提醒,我這螞蟻搬家再小心,也只能瞞住外行人,瞞不住這些海里撲騰的蝦兵蟹將。”

陸成繁嘴裡唸唸有詞,像是在說著自己的心思,其實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讓隋黎檀幫著驗證。他對這位賢侄的聰慧,還是相當佩服的。

“東海商會一般是不會管這種破事的。只是現在不好說了。賢侄,你說東海商會知道了,岑益之會不會知道?”

“世叔,你說呢?東海商會和閩海商會合並,一起成立四海公會。東海商會對岑益之言聽計從到這個地步,你說會不會共享一些訊息?”

“岑益之既然知道了,為何默不作聲?”

陸成繁和隋黎檀大眼瞪小眼,兩人猜到了答案,卻不願意直白地說出來,或許是不敢相信。

最後還是陸成繁叫出聲來。

“這個岑益之,也不是好東西。沒有造反,哪來的平叛。沒有平叛,哪來的軍功。賢侄,我沒說錯吧。再岸貌道然的傢伙,都是一肚子壞水。”

陸成繁一臉的興奮,恨不得向全天下人宣佈,岑國璋這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葛命了!

突然間,遠處的京師傳來悠悠盪盪的鐘聲。這鐘聲聽起來不是一處,而是很多處,同時敲響彙集在一起。

“京師出什麼事了?”

兩人正疑惑,一個親隨騎著馬,飛奔而來。

“公子,京師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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