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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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下心來想想,田文豹深刻意識到,這一次,來者不善啊。
負責綏靖的主帥昱明公還沒露面,光他的學生,一位宣撫使,只是在辰州隔山打牛,就已經把黔中諸多土司搞得雞毛鴨血了。
而且田文豹相信,事情遠不止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
他隱隱感覺到,這位岑大人用的招數像是先把自己一夥土司悄悄餓上幾天,等大家察覺到餓了,端出兩碗飯,和善地說,不好意思,餓著你們了,現在飯來了,你們吃吧。
可我們有十來個人,才兩碗飯,還不得打成狗腦子?
對,兄長跟自己說過,這是漢人的計策,叫兩桃殺三士。
要是誰機靈點,不吃這套,或者逞強非要從外面搶吃的。說不得這位岑大人就從身後掏出一根狼牙棒,還有七八碗飯。然後說,幫著我把這冒尖的龜兒子弄死,人人都有飯吃。
腦補一通的田文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太歹毒了。但是好像十分有效。現在的黔中,早就不是百年前的局面。那時思播兩州的土司暗地裡通好氣,振臂一呼,各州的土司紛紛響應,齊心得很。
現在,連田家都分成思南和思州兩家,互相之間不知打過多少回。其餘各家土司之間就更不用說了。人心散了,隊伍早就垮了。
“田二郎,”岑國璋一聲呼喚,把田文豹從心事里拉了回來。
“益之兄。”
“你看,”岑國璋又掏出一件稀罕物品,一個四四方方的扁平紙包子,裡面整整齊齊地擠滿了圓紙卷。這些紙卷只有筷子頭粗,比食指略長點。
田文豹接過來,好奇地抽出一根,驚奇地發現,紙卷裡全是菸絲。
“田二郎啊,我琢磨過,這水煙壺誰沒事隨身帶著,多不方便。於是我就想,用稍微厚一點的易燃竹紙,把菸絲卷在裡面,再二十根組成一包,帶著身上多方便。買十包還送一個火摺子。”
“這,這...”田文豹驚訝地快要說不出話來。
他用火折點燃一根菸,慢慢地抽著。
這種感覺,跟抽水煙完全不同,是另一種享受。在煙霧中,田文豹的情緒慢慢鎮靜下來,最後他學著蘇澹的樣子,掐滅菸頭問道:“益之兄,這菸捲是人工卷的嗎?一天能卷多少?”
“半手工半機器卷。我們已經做出捲菸機子,腳在下面踩,手在上面放捲紙,一會一根,一會一根。一人一臺機器一天可以捲上千根。菸捲裝包又是一臺機器,一會裝一包。只是糊封口,再裝成一條條的,需要手工。”
這捲菸機和裝包機,當然是請擅長工匠製造的趙應星設計督造出來。
岑國璋還想著能不能把卷煙搭檔,火柴也造出來。只是黃磷+硫磺的火柴太不安全,大順的化學底子又薄,造出的成本太高,沒有實際市場意義。
岑國璋故意想了想,“我們現在初步做出了十臺捲菸機,八臺裝包機。一天可以生產一千包捲菸出來。一包煙根據菸絲質量,分高中低三檔。初步合計,低的賣十文一包,高的賣五十文一包。”
“人手不是問題,要是我們擴大到五百臺,一千臺捲菸機。田二郎,只要菸絲跟得上,這機子卷得不是菸絲,是銀子啊。”說到這裡,岑國璋變得語重深長起來,“這些好事,一般人我是不會告訴他的。”
田文豹事到如今,已經完全明白了,思州田家是第一條咬中誘餌的魚。這些東西看上去非常有錢景,但是人家不可能白送給你,需要你付出代價的。
付出部分代價,田家也願意。這一番看下來,昱明公師徒對黔中改土歸流是勢在必得。現在他們已經把桌子擺好,酒菜和刀斧手也準備好了。客人不知不覺中已經入席,現在酒菜一樣樣擺了上來,就看客人是吃敬酒還是吃罰酒。
田文豹沉聲問道,“岑大人,不知我們田家需要怎麼做,才能得到這些東西?”
岑國璋轉過頭去,看了看蘇澹,又轉了回來,笑得十分真誠,“田二郎,還是叫我益之吧。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在院子西廂房裡,默坐在這裡顧海虞師徒倆聽到了這一切。
顧海虞默默想了想,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學生楚有材,嘴巴張開,已經成痴呆樣了,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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