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單槓,一炷香的雙槓,還有石鎖,跳繩,然後是折返跑。過了半個時辰後,開始練起箭術來。

看到箭矢一支接著一支射中草靶的紅心,和俞巧雲忙碌著往花廳裡上早餐的施華洛吃驚不已。

藉著岑國璋調整弓弦的空檔,她站到旁邊問道:“老爺還精通箭術?”

“哈哈,只是用來強身健體而已,真要上戰場,還差得遠。”

“哦,老爺還有志於軍事武備?”

“哈哈,‘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哪個男子心裡沒有點中二的夢想?”

“中二夢想?”施華洛好奇地問道。

“就是聽上去很傻很天真的夢想。”岑國璋樂呵呵地答道。跟美女聊天,是一件讓人賞心悅目的事情。

“我只聽說老爺是有名的岑青天,斷案如神,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夢想,真是想不到。”施華洛輕輕一笑,有如千樹萬樹梨花開。

“聽說老爺昨天又破了一起大案?”施華洛繼續問道。

“是的,城南陳記生藥鋪東家,陳雙財,被他妻子陳江氏,以及姦夫白斯文合謀害死,偽裝成心疾暴斃,躲過府衙仵作的勘驗,沉冤一年。幸好被我和刑房掌案老宋,從卷宗中發現蛛絲馬跡,花了番功夫偵破審訊,終於沉冤昭雪。”

在美女面前,男子總喜歡吹噓自己的本事和能力,這跟雄孔雀在雌孔雀面前開屏是一樣的道理,天生的。所以岑國璋的有問必答,是可以理解的。

“哦,這麼神奇!我最愛聽破案的故事了,老爺能給我講講嗎?”

看著施華洛那雙帶著灰藍色的大眼睛,還有驚訝地微張起的紅豔嘴唇,岑國璋當然願意講。反正鍛鍊了這麼久,自己需要休息下。

聽岑國璋簡略講完案情以及破案過程,施華洛不知為何,有點情緒低落。

她雙目微紅,語氣低沉道:“老爺,我想起那位陳雙財,覺得他真的好可憐。沒有任何親人在身邊,唯一的妻子還是個蛇蠍婦人。慘死在異地他鄉,要不是老爺神目如炬,他真的要含冤九泉不知道多少年!想起來,我心裡忍不住一陣戚然。”

“是啊,為每一位含冤的亡魂昭雪,讓他們能夠瞑目在九泉之下,是我的心願之一。讓這世上少些冤情枉法,多些公理正義,或許就是我做官的追求之一。”

說完,岑國璋笑了笑,離開洗澡去了,只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

施華洛還站在那裡,不知想些什麼。

俞巧雲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看著岑國璋的背影,帶著警告意味說道:“洛兒姐姐,你可千萬不要被老爺這正義凜然的話迷惑住。按照太太的說法,我們老爺有時候就是戲精上身,可愛演了,你真的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尤其洛兒姐姐這麼漂亮,老爺就像那開屏的雄孔雀,恨不得把所有的羽毛都散開!”

“洛兒姐姐,你可要小心,我們老爺可不是什麼好人。貪起銀子來,心黑著呢!上回侯三被他弄得家破人亡後,這宅子被官沒,結果老爺只花了十二兩多銀子就買回了。十二兩銀子,這麼大一座宅子,你信嗎?”

施華洛淡淡一笑,“侯三此人,我聽說過,死有餘辜。巧兒,在官場上,你不貪,別人就會把你當異類的,會排斥你,到最後你寸步難行。哪句話真,哪句話假?做官的,哪個不戴著好幾副面具。不同的人換不同的面具。說什麼不重要,關鍵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說到這裡,施華洛似乎想起什麼傷心事,語氣變得低沉,“他總算是為那麼多人洗冤,讓他們能夠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也讓他們的子女不致於抱憾終身!”

說罷,施華洛轉過頭來,抿嘴戚然一笑,眼睛裡還閃著光,“巧兒,吃早餐去了。”

看著施華洛進入花廳的背影,俞巧雲咬著自己的右大拇指,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聽得好像都懂,又好像都不懂。到底怎麼回事?洛兒姐姐只是比我大兩歲,怎麼好像比我聰慧十幾歲。難道真如孃親說的,人是會越吃越傻的?”

想到自己會變成傻姑,俞巧雲暗地裡下決心,“啊呀,不行,我不能再多吃了,要是真的吃傻了怎麼辦?可是今天洛兒姐姐要做三套鴨,膾鱘魚,聽著就好吃,我該怎麼辦?真的好糾結啊!”